听到李莞的话,邺子琤却是一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申国公既然拉上孟家合作,孟家与他自然荣辱一体,就算日后事发,他也断然没有弃卒保车的道理,更何况孟家背后是你,他怎么可能冷眼旁观呢?”
“你这话就说错了!”李莞冷然道,“孟家与他根本不可能荣辱与共,于他而言,孟家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你有听说过谁会为了一颗棋子殚精竭虑吗?还有,正是因为孟家背后是我,他才更不会把孟家看在眼里。我跟他之间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何德何能能被他堂堂申国公放在眼里?”
她满是嘲弄的语气实在出乎邺子琤的预料,他沉默半晌,才感慨道:“原来你对申国公竟然如此不信任……”
“不然呢?我难道还要对他推心置腹不成?”李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信任不信任的我们暂且搁到一边。”邺子琤无奈道。
他很想提醒李莞,可能一直以来她对俞奉尧都带有偏见,所以才会对他这么忌惮。
可是他也知道李莞性子拧,认定的事很难轻易改变,他现在帮俞奉尧说话,只会让她更不高兴。
所以他决定换个角度入手。
“水至清则无鱼,孟家能在京城和江南均有一席之地,必定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么些年,孟家难道就没做过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别的不说,扬州知府柳文涛已有六年没挪地方,这固然与他的政绩有关,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自己舍不得走。孟家能在他掌管的地界里混得风生水起,旁边还有江家这条地头蛇从中作梗,我想孟家许给他的好处肯定不少吧?”
李莞眉梢一挑,理直气壮道:“那是自然!你也说了水至清则无鱼,孟家要想在扬州立足,自然得与何文涛打交道。柳文涛也是个精明圆滑之人,虽然算不上奸佞之臣,但也不是什么端方君子。我也不怕让你知道,孟家私底下确实跟他有交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既没有搜刮民脂民膏,也没有祸乱民生,跟金家和江家比起来,孟家已经算很干净了!”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到邺子琤与司空元臻的关系,又补了句:“当然,我并没有攻讦江家的意思。凡是称得上巨贾的,有哪家是干净的?”
邺子琤笑了笑,并不介怀,道:“既然你心里明白,那为何不与申国公合作呢?你说你不信任申国公,难道信任柳文涛吗?”
李莞一怔,反驳道:“我与柳文涛谋事,手里自然有能拿捏他的把柄,可是俞奉尧呢?我除了能甩点脸色给他看,我还能把他怎么样?”
“不对,你这话说得牵强。”邺子琤摇了摇头,“什么事都有个过程,你一开始与柳文涛打交道的时候难道就知道怎么牵制他不成?”
李莞不假思索便道:“柳文涛怎么能与俞奉尧相提并论呢?他再怎么蹦跶也就是个扬州知府,可俞奉尧却是位高权重的申国公!”
“仅凭柳文涛一人自然不能与申国公相比,可你别忘了,他还有个贵为内阁阁老的叔父!”邺子琤一针见血道。
李莞愣住了,一时无言。
邺子琤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你对申国公太过抗拒了……你怎么就怎么看不惯他呢?就因为他害你遗失了母亲的遗物?”
李莞垂着眼,脸上冷若冰霜:“怎么,你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逝者已逝,你这样……唉,算了……”邺子琤端起茶盅喝茶,不再多言。
有人挑起门帘子走进来,是寻芳,手里端着一碟点心。
“小姐,厨房那边已经吩咐下去了。奴婢看了菜单子,荟娘今天可下大功夫了,打算做八热菜六冷盘,还有几样小点心!今天的晚膳可能会推迟一点,您和邺先生、三爷、三少爷先吃些核桃酥吧!”寻芳说着把装核桃酥的小碟子放在桌上。
邺子琤静静地喝茶,李莞摩挲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俩人都没说话。
寻芳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奴婢去问问三爷和三少爷要不要吃核桃酥。”她低声道,敛眉顺目地退了出去。
室内一片安静,院子里传来董临之和李知著的笑闹声。
邺子琤用茶盖撇着浮沫,抬眼看了看李莞。
她低着头,眼神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颜色浅淡的唇紧紧地抿着,脸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邺子琤突然就心软了。
明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他不该逼她的。
“临之和你弟弟倒是很合得来!”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热闹场景笑道,“别看他整日笑呵呵的,不高兴的时候,就是皇子公主也稀得搭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有耐心地陪小孩子玩!”
见他扯开话题,李莞也不再揪着不放,脸上露出点笑,道:“他就是喜欢瞎胡闹罢了!”
邺子琤不以为然,道:“那我怎么没见他跟别人胡闹呢?临之虽然行事张狂了些,但毕竟出身公主府,可不是随便来个人都能跟他闹起来的。”
他话里有话,李莞挑挑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打什么哑谜!”
邺子琤坐回椅子上,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我知道啊,他老早之前就跟我说过了。”李莞道,显得很随意。
邺子琤观察着她的神色,斟酌了一下,道:“临之是朝阳公主的幼子,深得朝阳公主和太后皇帝的宠爱,身份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