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寻芳留下来照顾李莞以外,其他人全都去帮着安置灾民了,窝棚的那场大火造成了大量的死伤,他们费心费力搭建出来的窝棚也被烧了个精光,不过有俞奉尧坐镇,活下来的灾民很快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不过一天的功夫,李莞再上街时,街上已经见不到居无定所衣不蔽体的老百姓。
听寻芳说,昨天下午,济阳县的县令亲自带着十几车粮食棉衣赶了过来,俞奉尧让金弩营的人接手了那些粮食棉衣,却把济阳县令晾在大街上整整三个时辰,那济阳县令孤零零站在寒风中,动都不敢动一下,生生急出了一身冷汗。
说起这事,寻芳却有些奇怪:“小姐,您说像济阳县令这种贪官污吏,申国公不拿出他贪赃枉法的罪证,把人抓起来问罪,还晾着他做什么?”
私吞灾银这种事,从来不是一人之力能做到的,济阳县令这么做,从县衙师爷、账房、主簿到下面负责运粮救灾的人,没有哪个能逃得了干系,俞奉尧光抓一个济阳县令有什么用?
可他若是把牵连其中的人都抓起来问罪,那县内的日常事务,救灾的大小适宜,谁来管?
难不成要让他的金弩营把济阳县的民生担起来?
他的那些下属们舞刀弄枪、刑讯追凶个个是好手,可要说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恐怕没几个人做得来。
李莞淡淡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秋后算账?”
寻芳恍然大悟,笑道:“小姐,还是您懂的多。”
若是平时,听到她这种明显溜须拍马的奉承话,李莞少不得要跟她逗趣两句,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兴致。
她救出来的那个孩子,最后还是没有活下来,听说撷芳把孩子从她怀里抱出来的时候,孩子就已经没气儿了。
孩子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趁人不注意一头撞到菜场的石磨上,陪她的孩子去了。
李莞由寻芳搀扶着,站在还残留着几分血迹的石磨前,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们母子俩现在在哪儿?”
寻芳知道她问的是那对母子的尸身如何处置,道:“葬在镇外的野地里了,金弩营的人在那边挑了块地,专门用来安葬死去的灾民。”
现在天冷还好,等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人或者动物的尸身若是腐坏,极容易引起瘟疫,金弩营的做法非常值得肯定。
李莞点了点头:“你扶我过去看看。”
“小姐……”寻芳面带犹豫,“那边乱糟糟的,您还是别去了。”
“大白天的,怕什么。”李莞坚持要去,寻芳只好扶着她朝垛石镇南边的野地走去。
路上,李莞问起顾成昱和董临之:“他们还没消息吗?”
“没有,不过今早霍大人已经去县城寻他们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李莞不由有些担心:“济阳县令都跑镇上来了,他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吧,护卫们的身手那么好,肯定会护得顾公子和三爷周全的。”
但愿如此吧,李莞微微颔首。
“李小姐?”
几个金弩营的人骑在马上迎面而来,为首的男人一眼看到李莞二人。
李莞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淡淡招呼道:“荀大人。”
俞奉尧身边两大亲信,一个是霍澜,一个是荀礼。
在这里遇到荀礼,李莞一点都不惊讶。
荀礼翻身下马,问道:“您的伤势颇重,怎么不在屋里休息,这是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李莞朝他客气地笑了笑,扶着寻芳的手臂走了。
荀礼想了想,把手里的缰绳扔给手下的人,吩咐道:“你们先去。”然后远远的跟在李莞俩人身后,看她们准备去哪儿。
*
垛石镇外的一片野地上密密麻麻堆着坟包,十来个人正忙着挖坟,看样子像是济阳县的衙役,多半是跟着济阳县令来的,结果被指使来干这种苦力活。
寻芳扶着李莞来到坟地最边上,小小的一座土包,上面摞着两块青石,寻芳道:“就是这儿了。”上面的石头是她特意放上去的,算是个记号,毕竟是小姐豁出命救过的人。
李莞蹲下身,用缠着绷带的手捧了一抔土撒到坟头上:“安息吧,你们母子俩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来生投个好人家,平安顺遂的活一回。”
她凝视着面前光秃秃的坟包,心情无比低落。
寻芳静静地陪着她。
躲在远处树后的荀礼看了看俩人的背影,转身跑回了位于镇西的金弩营的营地。
俞奉尧正在营帐内向手下的人示下,看到荀礼进来,他就把人打发了问荀礼:“怎么样,这两天济阳县令都跟哪些人接触过?”
荀礼躬身立在他面前,恭谨地回答道:“除了他手下的师爷账房,倒是没见他找过别人,不过他昨晚连夜让人送了封信出去,属下让人把信截下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封信呈给俞奉尧。
俞奉尧接过来拆开,一目十行地扫视了一遍,然后把信塞回信封内,还给荀礼:“原封不动的送出去。”
“是。”
“没别的事的话,你去忙吧。”俞奉尧拿起刚刚传回来的密报,仔细看起来。
荀礼站着没动。
俞奉尧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荀礼犹豫道,“属下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李小姐。”
俞奉尧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