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巷口,撷芳掀起车帘看了看,对正拿着靶镜整理仪容的李莞道:“小姐,您真的要进去吗?要不还是让周叔去把那个姚峥引出来吧,您怎么能踏足点翠楼这种烟花之地呢?”
李莞把粉仔细地抹在脖子上,确定她全身上下露出来的肌肤都遮掩到了,才放下镜子,道:“我今天又没打算怎么样,只是想去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必要让周叔把人引出来这么麻烦?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她说着打量撷芳几眼,帮她理了理发髻,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胸挺起来,咱们今天可是来逛窑子的,兴致要高,垂头丧气的哪成?”
没想到她活了快二十年,竟然会来逛窑子?
撷芳脸都绿了,随李莞下了车。
周观打扮成奴仆的摸样躬身跟在她们身后,三人一齐朝点翠楼走去。
点翠楼是济南最有名的销金窟,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迎风摇曳,投下暧昧的光线,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出来拉客这么低俗,只有两个龟奴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
像他们这种常年迎来送往的人,眼光最是毒辣,李莞三人远远走来时,他们就看出了不对劲,有个龟奴立马跑了进去。
等李莞他们进门时,就有个老鸨打扮的女人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
“哎哟喂,三位是头一回来咱们点翠楼吧,看着眼生呢?”说着径直往李莞身上靠过来,呼之欲出的胸脯一个劲儿往她手臂上贴,一对妩媚的大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李莞被她身上那股浓郁的脂粉香熏得脑门儿疼,从腰间拔出在董临之那儿顺来的折扇“刷”得打开,挡在鼻前,沉声道:“眼生如何,眼熟又如何?难不成你们这儿只接待熟客?”
“看您说的,进门皆是客,咱们点翠楼都会好好招待的。只不过,您若是熟客,自然有相熟的姑娘接待,若是生客,就看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好为您安排呐!”女人捂着嘴娇笑道,挑逗般在李莞手上摸了一把,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李莞知道她和撷芳的男装打扮骗不过这些人的眼睛,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骗过他们。
“怎么称呼?”她挑眉问道。
“奴家姓白。”
“白妈妈?”李莞使劲儿把她从自己身上捋下去,客气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这儿是来找人的,还请你带个路。”说着朝撷芳使了个眼色。
撷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白妈妈手里。
白妈妈朝银票上瞄了眼,娇声问道:“不知您找谁?”
李莞用扇子挡住嘴,低声道:“姚少爷今晚是不是在这儿?”
“您找姚少爷啊?”白妈妈拖着尾音道,眼珠子转了转,显得有些犹豫。
李莞咳了一声,道:“妈妈放心,我不是来惹事的,只是有点事情想求姚少爷帮忙……”
白妈妈恍然大悟,掩嘴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您随我来吧。”
白妈妈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间间单独的包厢,推开窗就能看到楼下舞台上的歌舞,白妈妈把他们安排在了南面最中间的包厢。
“姚少爷就在对面。”白妈妈说道,把窗棂推开一条缝。
李莞走过去瞅了一眼,果然瞧见对面包厢的窗棂大开,几个华服公子正左拥右抱地高兴着。
“多谢妈妈。”她微微一笑,又让撷芳塞了张银票给白妈妈。
白妈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亲自给李莞斟了杯酒才退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收起脸上的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三个人来头古怪,两个女扮男装的丫头,一个打扮朴素却气势惊人的侍从,保不齐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偷偷跑他们这儿来看新鲜,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万一在他们这儿出点什么事,他们可担不起。
“让人把这间包厢看好了,小心别让闲杂人等闯了进去。”她仔细跟门口的龟奴嘱咐一番,才扭着腰走了。
大堂里热闹非凡,或妖艳或清丽的姑娘挽着客人来来往往,台上的舞姬搔首弄姿地跳着不知名的舞蹈,靡靡之音绕梁不绝。
李莞让撷芳开了窗,隔着一道珠帘往对面看。
“周叔,你见过姚峥没有?对面的人里哪个是他?”
周观上前看了看,道:“左起第三个就是。”
李莞闻声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他。
年约弱冠,穿着身墨蓝色素面直裾,相貌英俊,笑容张扬,混在一群纨绔子弟中如鹤立鸡群般惹眼。
跟其他人左拥右抱不同,他身边只坐了个穿湖绿衣裳的姑娘为他斟酒,他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偶尔才扭头跟那姑娘调笑两句。
“一群花花公子……”撷芳在一旁冷哼道。
李莞瞥了她一眼:“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愤慨吗?”
撷芳嘟着嘴不说话,她就是见不惯这种事。
李莞笑了笑,继续观察对面的姚峥。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长久,又或许是姚峥太敏感,没过一会儿,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他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小姐,姚峥似乎发现咱们在看他了。”周观提醒道。
李莞就离开窗边,不再往那边看。
撷芳要去关窗,她阻止道:“别关,关了更显得咱们心虚。”
撷芳连忙收回手。
龟奴在外面叩门:“公子,白妈妈吩咐小的给您送酒菜来。”
李莞朝撷芳点点头,撷芳高声道:“进来吧。”
龟奴端着酒菜进来,摆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