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包厢正好对着,中间只隔了个大厅的距离,虽然有珠帘遮挡,但李莞的身影还是清晰可见。
在她观察姚峥一刻钟左右后,姚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姚峥个性张扬,又出身高门,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所以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不过这里是点翠楼,如若偷看他的是楼里的姑娘,那很正常,可对面的人从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个男人,那就有点奇怪。
一个大男人,来点翠楼这种地方,不找两个姑娘开心开心,盯着他看做什么?
姚峥立刻起了疑心,吩咐他的小厮把门口的龟奴叫进来问话。
“对面包厢里的是什么人?”他问道。
听到他的话,正在说笑的其他人都停下来,好奇地朝对面看去。
此时李莞已经退离了窗口,他们自然什么都看不清。
龟奴道:“那间包厢不归小的管,小的不清楚,小的这就去打听。”
“嗯。”姚峥微微颔首。
龟奴退了下去。
“峥少,怎么了,对面包厢有什么不对劲吗?”有人问道。
姚峥笑了笑:“没事,感觉像是熟人,随口问问。”
原来如此,其厢里又热闹起来。
没过一会儿,龟奴便来回话:“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公子,带着两个随从,那边服侍的人说,是白妈妈亲自带上来的,不是熟客,身份不明。”
“身份不明?”姚峥不由挑起眉。
“是。那位公子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只送了桌酒菜进去,没有叫姑娘作陪,所以咱们楼里还没人跟那位公子搭过话……”龟奴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不过白妈妈临走时特别吩咐了,让外面的人小心服侍,千万不能让闲杂人等闯进去。”
一听这话,姚峥还没作声,其他人就咋呼起来。
“哟,什么来头,白妈妈竟然这么慎重?”
“年轻俊俏的小公子?咱们济南有这号人物吗?”
“搞得这么神秘,真想看看是什么人!”
“这有什么难的,直接把白妈妈叫过来问一问不就完了!”
他们七嘴八舌说道,让龟奴去把白妈妈叫来。
龟奴应声而去。
门外却响起一阵喧闹,一个穿象牙色襕衫、士子摸样的人闯了进来。
姚峥一看到他,脸色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摆摆手示意试图拦人的随从退下,对那人笑道:“哟,这不是顾公子吗,您也来这儿消遣?”
顾成昱理了理略微有些凌乱的衣厢里奢靡的景象,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姚峥,我有事找你谈。”他皱眉道。
“哦?”姚峥调整了一下坐姿,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顾公子想跟我谈什么?请说,我听着呢。”
顾成昱见其他人都支着耳朵听,便道:“有件事情,我想单独跟你商量。”他强调了单独两个字。
姚峥却笑了:“就在这里说不行吗?这里又没有外人。”他指了指周围的同伴,“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不管你想跟我谈什么,但说无妨。”
他和顾成昱之间的恩怨,济南的达官贵族都有所耳闻。
白牡丹的事,别人不知道,姚峥身边这些狐朋狗友却是知情的,今天见顾成昱主动找上门来,他们都很好奇他要说什么。
姚峥笑眯眯看着顾成昱,神色没有丝毫松动。
顾成昱无可奈何,只好妥协。
“吴姑娘的卖身契是不是在你那儿?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把吴姑娘的卖身契还给她。”
姚峥闻言微愣,然后大笑起来:“顾公子,你跑来找我就是为了吴婧娘?”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遮掩的惊讶,“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她?怎么,一个白牡丹还不够,你还想帮吴婧娘赎身?”
说到最后,他已是语带嘲讽。
顾成昱脸上浮现出些许懊恼,呵斥道:“吴姑娘是良家女子,你怎么能把她和白牡丹相提并论?”
姚峥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何不可?她家里人已经把她卖进了我姚家,那就是我姚家的奴婢,都是伺候人的东西,有什么说不得的?”
这话说得难听,顾成昱的脸色沉下来:“吴姑娘的爹娘早逝,她叔叔婶婶昧着良心把她卖进你们家,本来就不道义,你若是还有一分良知,就应该可怜她的遭遇,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重获自由……”
“嘁——”姚峥嗤笑出声,“是她爹娘卖了她也好,她叔叔婶婶卖了她也好,跟我姚家有什么关系?我姚家又不是善堂,花钱买来的丫鬟,有什么可怜的?她可怜,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可怜,那我姚家干脆不要用丫鬟了,把她们全都放出去好了。”
顾成昱闻言梗住了,顿了顿才道:“那好,你花了多少钱买她?我照三倍,不,十倍,我照十倍给你,你把她的卖身契卖给我!”
话音刚落,就有人吹着口哨道:“没想到顾公子你这么财大气粗,刚花了两万两给白牡丹赎身,现在又大手笔买吴婧娘的卖身契,峥少,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住哦!”
“依我看,顾公子不但财大气粗,还十分怜香惜玉呢!”
“就是就是,吴婧娘从一开始就在骗他,他竟然到现在还肯帮她,不愧是顾阁老的孙子,这肚量,别人拍马也赶不上啊!”
顾成昱听着他们明嘲暗讽的声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最近济南城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很多,走到哪儿,他都能听到类似的声音。
今天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