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不好意思开口,若水却替他问了出来。
“小七,你凭什么断定,这两波人不是一伙的?他们分从左右包抄,不正是想把咱们挟击在中间,让咱们无路可退吗?”
“不是。”小七再次摇摇头,眼神坚毅,面容冷静。
“他们是两波人,绝对不是一伙。他们来了最少也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却迟迟没有动手,分明是相互之间牵制顾忌。也好,既然他们不动手,咱们就继续赶路罢!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暂时是不会对咱们出手的。”
说完,他一扬鞭子,清脆的鞭声响起,大青驴奔起四蹄,向前驰去。
墨白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小七赶着驴车,已经将自己拉了老大一段距离。
他一拍短腿土马的屁股,叫道:“喂,等等我!”催马追了上去。
这一路上,果然如小七所料,风平浪静。
不到午时,三个人已经来到了晋阳城,这是一所十分繁华的大城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小七也不着急赶路,径自去投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客店,而且出手豪阔,要了最好的两间上房。
他的举动让若水和墨白都猜不透他的用意。
明明有不明来历的人尾随在后,准备和他们为难,小七反倒像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这太奇怪了。
墨白几次三番动了动嘴皮,想要询问,可是一看到小七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又咽了回去。
他就知道,就算是他问出了口,也绝会碰一鼻子灰,因为君小七半个字也不会吐露!
该死的,这家伙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墨白不时拿眼珠子去瞟若水,希望她能问上一句。
可是若水好像压根就没看到他的暗示一样,不但没有开口,反而像小七一样,笑得神秘兮兮。
啊呸!
果然是夫妻同心!
墨白心头不忿,憋着一肚子的气和疑问,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重重地摔进了床上,双手做枕,盯着房顶发呆。
这该死的君小七,处处都防备着自己,就连要的两间房,都隔得那么远,好像自己是个瘟神,只要靠近就会倒霉一样!
还有那个水丫头,处处和君小七一条心,半点也不为自己着想,哼!
他躺在床上生了半天闷气,忽然想到,凭什么自己就要听君小七的安排,他让自己住哪间房自己就住哪间房,难道自己就没有银子订房间么?
他君小七不想让自己靠近,自己就偏偏要靠得很近,非常近!
近在咫尺!
墨白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外就走,他就要订君小七对门的那间客房,让君小七一出门就能看到自己,气死他!
他刚刚打开房门,准备一头冲出去。
忽然他愣住了,脚下像长了钉子般,怔在当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若水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站在房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来干、干什么?”他讷讷地,舌头直打结。
因为这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请你出去吃饭啊。”若水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在他脸上转了转,微笑道:“承蒙小白公子多次相请,我还从来没有回报过呢,今天就请你吃一顿好吃的,万望小白公子勿却是幸。”她说的文绉绉的。
原来是叫自己去用饭。
墨白定了定神,他还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又被若水瞧破了呢。
“这个嘛,别人就算是拿八抬大轿来请我,我小白也不稀罕吃他们的饭,不过你要请客,我是非到不可。只不过……”
墨白笑得不怀好意,摸着下巴道:“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把你给吃穷了?”
若水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墨白顿时讪讪地,追在若水身后,叫道:“喂,喂,水丫头,好歹我也帮过你不少忙,为你出生入死,不畏艰险,你就请我吃一顿饭了结了?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你也要请我吃一辈子……什么,你不答应?好吧,一辈子太长,要不,十年,十年怎么样……”
*
临江楼是晋阳楼最大最出名的酒楼。
据说坐镇这家酒楼的大厨曾经是帝都御膳房的掌勺大厨,一手厨艺出神入化。
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就连最普通的青菜豆腐,在他的手里做出来,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那滋味让人一尝就忘不掉,一想起来就口角流涎。
这家临江楼最出名的一道菜叫做“踏雪寻梅”。
严格说起来,它并不算是菜,而是一道甜汤。
不过,绝大多数的食客却都是慕它的名而来,可惜的是,绝大多数的客人都吃不到嘴里。
一年共有十二个月,只有每年的五月份,晋阳楼的大厨才会做这道菜,以供飧客,而且只有短短的十几天,过了那个时候,任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休想尝上一口。
吃不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道菜的原料,是樱桃,而且是刚刚成熟,又大又圆的红樱桃。
樱桃只有五月才会成熟,而且成熟期十分短暂,就像少女的韶华,转瞬即逝。
只不过,樱桃年年都会有,而少女的韶华,却一去不复返。
做菜讲求的是色香味俱美,可是这位临江楼这位曾经的御厨却别有心思,他做出来的这味“踏雪寻梅”,不但好看好吃,还好听!
单单是“好听”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引起食客们的浓厚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