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一笑,落下一颗白子,道:“这叫双活三,不管你堵住哪面,我总是会赢。”
墨白只觉眼前一花,果然局面突变,对方已经连成了四颗白子,不论自己怎么堵截,都已经挡不住若水的五星连珠之势。
完了!
真是输了!
“再来,再来!这局是我疏忽,我不服!”墨白一伸手,搅乱了棋局。
小七哂笑一声,却不多言。
听得小七嘲讽的笑声,墨白脸上一红,强辩道:“我是第一次下,你看我这局怎么赢她!反正我不会像某人,连输四局。”
“是么?”小七淡淡地道,不置可否。
片刻之后,只听得墨白一声怪叫。
“这、这是什么情况?”
“你又输了。”小七送了他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再、再来一局!”墨白越输越不服气。
“好。”若水微笑道。
房间里,一灯如豆,烛影飘摇,两人下棋,一人观棋,一副静谧温馨之极的画面。
在院墙对面的屋宇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两条人影,对着三人所在的房间静静凝望。
窗户洞开,室中情景一目了然。
两个人不知道在屋脊上站了多久,秋夜露浓,打湿了两人的鞋底,可两个人就像是石头雕成的,直立着动也不动。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间,身材稍矮的那名少年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师兄,和十七师兄相处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也会有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
他的声音里有些惊奇,也有困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窗,临窗摆着一张桌几,两人对奕,烛光莹莹,将两人脸上的表情照得纤毫生动。
被他称为大师兄的那人,又瘦又高,头上戴着一顶书生常戴的方巾,麻布长衫,装束质朴,似乎是个落第秀才的模样。
他的目光和那少年一样,落在墨白的脸上,听了那少年的话,却并未开口,只是眉梢轻轻一挑,若有所思。
那少年定定地看着墨白,越看越是迷惑,正在和那姑娘下棋的男子,眉目清隽,俊美如谪仙,正是他的十七师兄无疑。
他一直认为,天底下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长得比十七师兄更好看了。
可十七师兄的脸上,一直都是冷冷的面无表情,就像是个冰雕出来的一般,让人一见之下,心中生畏,遍体生寒,不敢多加亲近。
但现在他看到的那个人,眉目五官和他的十七师兄一模一样,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丰富之极。
他忽而掀眉,忽而怒目,忽而惊叹,忽而微笑,整个人鲜活生动,再也不像是冷冰冰的一尊雕像,而是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几乎忍不住想跳进窗子里,揪住那个人好好地问一问,他是不是名叫墨白,是他的十七师兄!
“大、大师兄,咱们会不会找错了人?”那少年的目光透着迷惘,说话有些结结巴巴,转眼看向身边的大师兄。
大师兄的整张脸掩没在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幽幽地闪着光。
“是他,小十七。”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略带喑哑,却是抑扬顿挫,十分动听。
“大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那少年问,打量了一下周围。
夜深人静,这条白天僻静之极的小巷却变得热闹了起来。
门口那两盏气死风灯挑得亮亮的,发出橘红色的烛光,那两扇紧闭的黑漆小门开得大大的,客来客往,络绎不绝。
年轻貌美的少年们穿红着绿,涂脂抹粉,一个个浓香扑鼻,满脸堆笑,迎来送往。
丝竹声,唱曲声,叫好声还有各种奇奇怪怪,那少年听不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这座小小的院落格外热闹。
不需要问,那少年也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脸上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
他虽然年轻,也曾经听说过大师兄的事迹传说。
当年的大师兄曾在守在一家青馆外面,等了整整六天六夜,没有离开过一步,直到他要刺杀的目标走出青馆,他才动手。
据说,那个人距离大师兄仅仅不过是十步之遥,可大师兄宁可在外面苦等,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双足沾上半点那家青馆的不洁之地。
而十七师兄就是知道了大师兄的这件事,才故意把那个女人带到这里,就是知道大师兄绝对不会踏足这家青馆半步。
难道他们就准备在里面躲一辈子不成?
“不急,等。”大师兄不紧不慢地道。
那少年自然是唯大师兄马首是瞻。
他不再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却从墨白的脸上移开,落在他对面的那个姑娘脸上。
烛光映霞,照着那姑娘的琼脂玉肌,有如上好的美玉一般。
尽管那少年心中不悦,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姑娘长得的确很美,灯光下看起来,尤其美得出奇。
他稚气的脸庞上露出了气愤的神色。
就是这个美得不像人的姑娘,迷惑了他的十七师兄,让他的十七师兄居然为了她,背叛了养育他多年的师门,背弃了和他相处多年的同门兄弟。
这个姑娘,一定是个妖孽!
否则,从来不近女色的十七师兄,怎么会单单为她所迷呢!
所以此次他一听说新的任务是取这个姑娘的脑袋时,他马上就自告奋勇,甘愿为大师兄的助手,从旁相助一臂之力。
如果大师兄顾念十七师兄的情谊,狠不下心割了他心上人的头颅,他可绝对不会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