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驾驾”地策马离去,一腔儿女真情,荡气回肠。
可谁也不知道,就在云成章策马不日不夜地往司州急赶的时候,宫里却也风起云涌,形势变幻莫测了起来。
因为李惠对拓跋弘忠心耿耿,又是李萌生也就是不言师太所举荐的人,所以,拓跋弘意欲破格高升李惠。
于是,一日朝堂之上,群臣议政。
然而,议政之时,堂下却是鸦雀无声。
堂下臣子,汉与鲜卑两族分化而立,足足百余官员,一个一个地都闭着嘴巴,在一旁装作哑巴。
他们不是因为忌惮拓跋弘的威严,而是在小心观望眼下的局势。
他们想看看自己面前这个年少的拓跋弘,没有冯清如撑腰,是否还能镇的住场面。
他们个个都知道冯清如失踪的消息,只是又都不约而同地揣着明白装糊涂。
正在此时,堂下竟然有人张口,几句话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陛下!今年我朝境内,多处州郡遭逢干旱,百姓食不果腹,无以温饱,因此都开始举家北上,投奔我国都而来!如此,老臣担忧,要是这些闹荒的百姓都奔着我国都而来,那我国都肯定会陷入一时混乱,到时候场面肯定会控制不住!所以,臣想……陛下是不是考虑一下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也好早日安定人心?”
张口之人乃是游雅,只是他这随随便便的一张口,却将拓跋弘难倒了。
开仓放粮,这是理所应当,只是……
他从心底犯难。
“陛下!现如今国都城外大都在闹饥荒,这没有饭吃的老百姓,那多的比街上的老鼠还多!我们国库才刚刚充实,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开仓放粮,动摇我朝根本?——不能放粮!”
淮南王拓跋他忽然厉声正色地提出反对。
“对!不能放粮!”
“不能放粮!”
……
中书令郑义、秘书令高祐等人亦提出反对。
“民以食为天,倘若百姓没有了天,那哪里还会有我们的天子,又哪里会有我们这些臣子?你们说这话,分明就是不顾及百姓的死活,只想着自己的一己私欲!”
游雅凡事忧国忧民,当他看到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之时,忍不住心里来气。
“什么私欲!我们是高贵纯正的鲜卑血统,追随陛下打打杀杀这么多年,理应享受这等上层人的生活!至于那些闹灾的百姓,命如草芥,又怎么能和我们高贵的鲜卑血统相比?”
这拓跋他身为皇室后裔,为人高傲孤僻,虽有几分骁勇之能,但却没有什么治国之才。
这番,他又凭着自己血统高贵,开始在朝上指指点点。
“就是!就是!”
郑义、高祐频频点头。
既而,游雅狠狠地瞪了一眼拓跋他等人,接着义正辞严地说道:“陛下!我大魏自建朝以来,多数都是以烧杀抢掠为主!那时,我们豪强欺压,贵族剥削,行径粗暴、恶劣,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而现如今,百姓怨声载道之时,又恰逢大闹饥荒……如果此事处理不妥,那必定会激起民愤,引发民变!如此,我们何不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也好防止激起民变,继而收拢人心呢?”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游雅说的话既是合情又是合理。
然而,拓跋他等人却是坚决不松口。
“不行!不能放粮!”
“不能放粮!”
在他们眼里,目前能管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尔等趁太后不在,竟敢如此猖狂!”
游雅气急败坏,指着拓跋他等人的鼻子便开始厉声呵斥。
此时,正坐在龙椅上为此事烦恼的拓跋弘抬了抬眼,犀利地看向了游雅。
他暗暗白了一眼,接着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向高允与高闾。
“令公与高大人怎么看?”
高允与高闾闻声,暗暗相互看了一眼。
既而,高闾首先笑了笑,张口暗暗地讽刺道:“老臣觉得,游大人所言极是!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源将军在外出征未归,如果真的引发民变,再招来周边敕勒等部落的狼子野心,那我们可真就是腹背受敌了啊!要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在场的几位,有没有人愿意去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这……”
拓跋他与郑义等人,瞬间说不上话来。
“老臣也觉得,开仓放粮乃是最妥之举!虽然开仓放粮会一时间掏空国库,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定这些灾民的情绪!再者,这些灾民熬过此劫,肯定又会回到原籍耕作务农,到时候产了粮食,再上缴朝廷,不还是回到国库里了吗?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陛下还需要明断啊!”
紧接着,高允又说出自己的看法。
“陛下!如果太后在此,她绝对会同意放粮的!”
游雅张口闭口,皆是以冯清如为尊。
大势已定,拓跋弘答应开仓放粮。
“既如此,朕就允许开仓放粮!此事,就交由游大人去办吧!”
“老臣~遵旨!”
游雅急忙俯首叩头,而后归位。
“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奏?”处理完赈灾一事,拓跋弘又放眼朝廷,接着询问了一句。
此时,南部尚书李敷闻声走上前来。
“陛下!湘东王刘彧暗杀宋废帝刘子业之后,现在已经登上了皇位。如今,南宋帝位虽已尘埃落定,但政权动荡,人心惶惶,有许多臣子已经打算归顺我朝!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