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台阶,金贵妃驻足而立,缓缓地转过身子,双手交握于腹处,居高而视,阳光下,她头上的凤冠更是折射出万点金光,那份雍容华贵跃然其身。
王岚平紧跟在后,一抬头正好与她对视,就是这一眼,也令他终生难忘,走南闯北十余年,入过庙堂,游走过江湖,王岚平自问是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有富家千金,有侠女柔肠,亦有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可他实在是找不到一种词来形容他现在看到的金贵妃,她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王岚平都感觉有几分胆怯,到底是皇家女人,骨子里的那份高傲是改变不了的。
王岚平只是愣了一下,记低下头,停住了脚步。
只听那美艳骇人的金贵妃的声音自上而出,“王岚平,你好大的胆子”
王岚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杜宁宁跑进后|宫作下的荒唐事嘛,如今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王岚平不能用强硬的手段来处理。
王岚平拱手道,“贵妃娘娘赎罪,近日臣政务缠身,疏于约束府中家人,致使皇贵妃受惊,臣万死难赎”
金贵妃凤眼微眯,“你万死?王岚平,这么说你今天是来请罪来了?”
王岚平忙跪下,“请贵妃娘娘责罚”
金贵妃倒是没想到,杀人如麻的王丞相竟然对自己如此恭顺,难得呀,听说就在隔壁的奉天大殿门口,他一声令下,十多个二三品的朝廷大员人头落地,难道传说有假,也不对,站在这台阶最高处,能看得见的地方都被层层兵甲守护,这里还是他王岚平的牢笼,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金贵妃没有入殿,也没有走下来,就那么一直高高在上的看着王岚平,她似乎很享受这份很快便有可能消失的尊贵,能多呆一会是一会。
“本宫不责罚你,但那个女人必须死,你将她交给本宫”金贵妃说得很肯定,那柳眉之下暗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王岚平低了低头,“秉贵妃娘娘,此事事出突然,臣也不知事情经过,但皇贵妃受惊便是臣的过错,杜宁宁心性顽皮,不知轻重,一切罪责由臣为其承担”
金贵妃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在心中升腾出一丝奇怪的想法,看不出来,这个杀人如麻的王岚平对他身边的女人这么围护,若是我那皇帝也能有这份心……哎,时也,命也!
“你们都退下!”金贵妃突然让所有侍女的宫监都退开,转身走向了柔仪殿的大门,并扔下一句话,“王丞相,你随本宫进来”
柔仪殿相比奉天殿少了一丝威严却多了几分庄重,却都是同样的金碧辉煌。
殿中没有侍卫,也没有宫女太监,王岚平入了殿,八扇大门同时敞开着,虽然太监们离得远,但还是能看得清里面的一举一动,只是说话的声音就只有他二人能听得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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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石砫山区。
四川宣慰使马祥麟奉王岚平之命返回四川,一是为朝廷西征打探军情,二是办法打听到王岚平的老娘是不是还活着。
历经千辛万苦,快马疾行二十多天,终于在四月初八日赶到了石砫,等他回到原来母帅的驻地之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好在是秦良玉这个女将军安排了大量的眼线在整个石砫山区,用来监视西贼军队的随时进攻。
跟着细作,马祥麟见到了久违的母帅,只是母亲的身体比以前更显消瘦,苍老的脸上也变得褶皱。
母子俩重逢,并不是抱头痛哭,马祥麟赶紧将王丞相在六月也兵剿贼的消息告诉母帅,只是此时的秦良玉却没有感到过多的高兴。
儿子一去大半年,在这时间里,西贼部将艾能奇和刘文秀多次派大军进山搜剿,昔日战无不胜的三万‘白杆兵’被压在深山之中,缺衣少药,至现在还活着的已不足八千人,分布在周围十多个山中,外面的消息完全被阻隔。
就在马祥麟进山没多久,突然接报说是长期驻扎在山外的西贼刘文秀部五万大军撤围了,秦良玉忙派人去打探,原来是西贼另一大将孙可望固守剑门关,与吴三桂的关宁军激战,张献忠这才暂时放弃剿杀秦良玉的部众,调刘文秀驰援剑门关。
作困兽之斗的白杆兵死里得生,秦良玉为了配合和协助朝廷进兵收复四川,命人将四川全境的山川地理全都绘制成图,小到每一路村间小路和在这些崇山峻岭之间的荒凉小路都一一标注,甚至有些路连西军都不知道,蜀道难,自古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希望这些东西能帮得上朝廷。
与此同时,马祥麟派人前往成都,找到了当时李定国住的府邸,一打听,物事人非,里面的那个老太太早在半年前就被下了大狱,听说早就死在是里面了,这都过去多久了,估计连尸首都烂透了。
马祥麟闻此消息也只会作罢,老人家命苦呀,希望王丞相知道此事后能想开些。
同时,秦良玉又向入川的各险关隘口派出细作,摸清西军的兵力和战防部署,等这一切忙完,差不多已经是四月二十了,离丞相西征的日子只有一个多月,准备一番,马祥麟再次辞别母帅,单人匹马,乔装改扮,穿州过府,前往南京送消息。
马祥麟一路所过,自从进入顺庆府地界之后,那真的是满目疮痍,随处都能见到死在路边的百姓和兵卒,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