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东方恪身后,阮流烟飞快地转动脑筋,按理说皇帝现在应该在仁寿宫里面陪着太后用早膳,怎么会偏偏也到这条路上来?
方才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衣角,她急中生智随着薛淑仪臂力假装被她推倒,想不到皇帝竟顺着这个直接把那女人降级了。也不知道东方恪在那拱门后停了多久,到底是陪着她演戏,还是真的就是因为仗前失仪处置了薛淑仪。
就目前看,恐怕她前脚踏进宫门,后脚皇帝因为一个小小的容华处置了淑仪的消息就要在皇宫内传个遍。现在皇帝目前走的方向正是重华宫方向无差,薛淑仪降了位分,若是皇帝再一路陪伴她回重华宫,那她真就会成了众矢之的了,适而她只盼现在能有个人能出来牵绊住他的脚步。
然而上天并没有收到阮流烟发自内心的恳求,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东方恪与她同坐在了重华宫内卧房里的软榻之上。
“皇上请用茶。”茗月送了茶水过来,阮流烟亲自起身接过放至矮桌之上。
“爱妃进宫多久了?”
东方恪为何突然问这个?停了斟茶的动作,阮流烟恭敬答道:“回皇上,已有三个余月了。”
东方恪接过她递来的茶盅,沉吟道:“前几日与你父亲殷相会面,殷相还同朕说你母亲金氏天天念叨你。爱妃入宫这么久了,想必定也十分思念亲人,朕在想是否召你母亲入宫与你约见一回,也好让你们母女说说话。”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早就死了。
听到皇帝提议,阮流烟冲他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皇上体恤嫔妾,嫔妾不胜感激,只是皇上此举怕会引来争议。眼看着六月就近了,嫔妾到时再与母亲好好说说话也不迟。”按大堰国律例,宫妃每隔半年则有一次与家人相见的机会。除了宫妃,宫内宫人则是一年有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
“爱妃说的也有道理。”东方恪点点头,视线落在矮桌上一角棋盘上金瓮里放着的黑白棋子,“也不知爱妃棋艺长进没有,不若爱妃陪朕再下一盘?”
随着东方恪音落,阮流烟的脑海里就涌起了前些日子在这软榻的那一幕,东方恪托着她的身子,在这软榻上吻她,最后她被他带到了床|上…他突然提及下棋,这让阮流烟面上有些微的窘迫,若是答应,难保上次的那幕不会重演。
“爱妃的脸怎的这样红?”说着,东方恪大手伸了过来。显然他是故意为之,想到这里,本能的想要躲开的阮流烟顿住了身子。
任由对方将手心贴在自己额头,她小声道:“嫔妾没事。皇上,嫔妾跟你下棋总是输的,嫔妾时常有练琴,不如嫔妾给你弹首曲子听吧?”
“也好。”东方恪点头应允,将阮流烟那抹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的样子收进眼里,他盯着她道:“不过朕要与爱妃说好,要是弹得不如朕意,朕可是有惩罚的。”
阮流烟作出娇羞的样子低头,庆幸自己的提议没有被东方恪驳回。只是在她低头的瞬间里,东方恪墨色的眸光也随之变的更加幽深。两人结伴来到内院里的大树下,撩衫落座之际已有宫人去拿琴搬桌过来。
初夏的阳光并不炽热,洒在身上透过布料传递着熟悉的温暖,偶有微风拂过,吹的人衣袂撺动。长形矮桌和古琴很快摆放好,阮流烟来到琴桌前坐下,她身子坐的端直,伸手拨动琴弦试了试音节。东方恪就端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石桌旁,目不转睛之际搭在石桌上的右手指节点了点,一旁的李得诏连忙为他斟了杯茶。
她选的曲子叫做云水逸,此曲在民间也算广为流传。初听甚为愉悦,复听便觉五官相通,给人的感觉是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琴声自琴弦流动而出的时候,东方恪敲击桌面的手指也随着缓缓地停了下来。绕梁之音,如鸣佩环,一时间宫苑内只余空灵淡远的琴声。待到最后一个音节停下,阮流烟自余音袅袅中将纤手覆在琴身,抬首冲东方恪露出一抹微笑。
心中一动,东方恪就要起身。身后的李得诏凑近了低声提醒,“皇上,傅太师已在清心殿等候多…”时。话没说完,李得诏就感受到来自头顶东方恪锐利的目光,躬着身子闭口,他不敢再多一言。
“爱妃弹得不错。”边称赞边起身,东方恪朝着阮流烟所在的方向走去。阮流烟自是瞧见了方才那幕,笑着起身不动声色道:“嫔妾谢皇上夸奖。”
“殷氏明珠接旨,”冷不防东方恪突然出声,阮流烟一怔即可蹲下身子,“嫔妾在。”
“殷氏温婉贤淑、才艺俱佳,甚得朕心,自今日起特晋封五品婉仪。李得诏,传朕旨意,择日下诏。”闻此阮流烟连声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东方恪扶了她起身,“朕约了傅太师在清心殿议事,午时不便在重华宫用膳。你今日受了惊吓,就好好在宫里养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臣妾遵命。”阮流烟柔声应下,一面恭送皇帝出了重华宫。
早已有皇撵候在宫门,待东方恪稳坐在皇撵之上,李得诏一声“起驾”过后,一排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清心殿而去。
“奴才/奴婢恭贺娘娘晋位,婉仪娘娘吉祥如意。”回到重华宫内,众宫人纷纷行礼祝贺,见此情景阮流烟颦眉,“圣旨还没下来,你们倒是急着道喜了。”
这一句说的众宫人有些迷惘,秋容秋罗跪在最前,由此脑袋低的更深了。阮流烟的反应叫她们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