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皇子顾凡没有想到的是,不用自己想什么说词,父皇根本就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当他听到母后一句:
“皇儿先回去吧。”
这才惶恐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见父皇如同赶一只让人厌恶的苍蝇一般,扭着头,只是不耐烦地向自己摆了摆手。
离开坤宁宫,离开皇宫内院,站在太和门前,扬起头看了一会眼前暮霭中恢弘的建筑群,大皇子顾凡心中知道,自己距离那张人人垂涎的宝座越来越远,距离成为这些金碧辉煌宫殿的主人越来越远了。
没有回他的秦王府,而是直奔太师府而去。
明知自己的希望越来越小,可是顾凡总是心有不甘。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被立为太子,有朝一日坐上那张万人之上的宝座吗?
一直以来都是听命于身为太师的外公柳史青的计策,才一步步走到今天,顾凡想去问问,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该怎样做才能抢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历朝历代,无不是长子继位,何以到了自己这里就要变了呢?
面对三皇子顾是,以及一母同胞六皇子顾通的步步紧逼,大皇子顾凡越来越难以静下心来思考问题了。
自从由御书房回到太师府,柳史青手中把玩着一只精巧的,仅有手掌大小的劲弩,不言不语一个人关在书房中想了很久。
皇上让太监给自己宽衣的用意,绝不仅仅是为羞辱自己。这件极少离身,藏于腰间的小巧劲弩,一定被皇上看在了眼里。虽然还有内衣掩盖着,可是明显凸出于腰际的异常,只要不是瞎子,即便猜不出是件劲弩,也会想到是一件兵器。
柳史青不知道,若是皇上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继续让大太监胡静脱去上身的内衣,自己还能不能忍住。
身带凶器入宫,尤其是暗藏凶器面圣那是什么罪过?
柳史青太清楚了。
究竟是谁,不仅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报告给皇上,甚至连身上如此隐秘的这只劲弩也告诉了皇上?
虽说这只劲弩几乎从不离身,可是每次进宫总忘不了暂时取下来。唯独这一次,一时忘记了,恰巧就被皇上给看到了。
“真的是恰巧吗?”
柳史青顿时摇摇头,若不是皇上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件随身的利器,则绝不会发生在御书房被大太监胡静宽衣的一幕。
偏偏第一次忘记就被皇上看到了,到底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皇上早就起了疑心?
身为当朝太师,通过与皇上顾舒几十年来的接触,柳史青非常清楚这个看似一向平和的皇上,其实是一位极有心机,不到关键时刻从不让外人看透其内心想法的厉害角色。
那么今天傍晚在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皇上打算要与自己摊牌了呢?
关键是柳史青不清楚皇上究竟知道自己多少事情,这才是让他感到不安的主因。
如果不立刻揪出潜伏在自己身边告密之人,柳史青明白,距离大祸临头的日子不远了。也就是说,不仅眼前的荣华富贵保不住,自己苦心孤诣经营十几二十来年的谋划都将付之流水。
这让柳史青如何甘心?!
心中一遍遍默数着知道自己有这件劲弩的人的名字,数来数去不过就七个人。梅兰竹菊四宠妾,再就是大皇子顾凡,醉西施瑾儿姑娘,以及刚刚娶进门没几天的小戏子曾莹。
很自然地,柳史青就排除了顾凡和凌瑾的嫌疑。
一切言听计从,自己的亲外甥大皇子顾凡,不论从哪一方面讲都不可能向皇上告密。而凌瑾呢,也只是见过一次这只劲弩,而且始终住在秦王府,太师府内的事情几乎丝毫不知。再者,她既没有理由,也没有途径向皇上告密。虽说被自己的女儿柳嫣然认作表妹,偶尔有进宫的机会,柳史青可不相信,凌瑾就有机会向皇上传递信息。
至于刚刚纳进来的,也就是皇上在御书房问起的那个小戏子曾莹就更不可能了。刚来没几天,连太师府中的道路还没认全呢,更不要说人了。
何况每天夜里让其侍寝的时候,柳史青也很在意,从来都不去曾莹的房间,而是在自己的卧室内。不论是轮到哪个女人侍寝,柳史青都会事先宽衣,并把一些机密的东西收拾好,才会命人把她们传进来。
就如同皇上每天宣妃子侍寝时一样,柳史青也开始试着把自己女人的名字写在木牌上,每天晚上翻牌选侍寝的女人了。
“难道四个贱人中有皇上安插的心腹吗?”
柳史青一个个仔细回想梅兰竹菊四女的出身来历,无一不是事先调查得清清楚楚,身家清白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与皇上,或者与朝廷有任何关联。
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柳史青甚至把贴身服侍他的几位丫头都仔细想了一遍,依然毫无所获。
只要能找出把劲弩之事告密给皇上的人,就不难知道皇上究竟知道自己多少秘密。虽然一时想不出那个人是谁,不过柳史青已经在心中做好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就算把整个太师府都翻过来,也一定要揪出这个危险的人物。
见室内的光线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柳史青站起来走到窗前,不由自主看向手中的劲弩。
由此顿时又想起至今还被关在顺天府柳府水牢中的劲弩主人,当今武林六大顶尖人物之一,人称璇玑星欧阳玉衡门下三徒弟中排行老幺,江湖绰号“玉面fēng_liú花弩郎”郎清江,柳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