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吴峥不拒绝,在父母以及翟素丽、苏小妹别有意味的目光注视下,脸色羞红的莫紫也不会继续待在吴峥身边了。
心头如同揣着一只小鹿一般,从未如此心烦意乱的莫紫,一头便钻进了翟素丽与苏小妹乘坐的马车里。
“莫紫妹妹,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
莫紫含羞带怯地瞥了一眼存心逗弄自己难堪的苏小妹,侧脸透过车厢小小的窗口,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白皑皑的天地。手上似乎还有来自吴峥那只大手的温暖。多少年了,一向聪慧机智的莫紫在爷爷,师傅,父母,以及所有家人的宠爱下,内心深处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即便为了兑现向吴峥发的道心誓言,始终跟踪吴峥,莫紫其实也没往深了想。至于究竟如何兑现诺言,如何以身相许,莫紫在此之前从未认真思考过。
被吴峥突然牵着小手跑了一段,十六岁少女的心扉如同被拉开了一般,一涌而出的,不仅仅是羞涩,更多的则是一种懵懂的,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滋味。
马车车轮轧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吱声响,随着路面的起伏,显得极有韵律。透过窗口,在马车拐弯的时候,偶尔能看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坐在自己睡过的大床上的吴峥。
莫紫会突然想,他现在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想刚才拉着我的手时的感觉?
吴峥只是在莫问道夫妻,以及翟素丽和苏小妹的注视下突然醒悟过来后,尴尬了刹那。等回到马车上时,脑子里想的全是突然出现的生身父亲萧英的情景。甚至都忘记了,马车正在向京城方向行进,与自己心中原本的目的地金陵,可谓南辕北辙越来越远。
萧英之后,吴峥又想起那来自微子启墓穴甲骨文上的原始剑式。算上今天对钻天神雀杜如雀一战,已经是第三次使用。让吴峥感到惊讶的是,虽然每次出手的起手式都相同,可是下面的招式却大相径庭。
细细想来,第一次是在临山府迎战晋北七雄。不知是因为当时功力尚弱的缘故,还是有其他原因,那一次是最中规中矩,最符合师傅剑痴遗骸坐下石台四壁上刻画的纵横剑势。
接下来是以刀代剑战崔健及其手下十七人,也就是昨天正午。突然爆发出来的,不下于临山府那次两倍的威力,不仅耗尽了吴峥体内所有的真炁,甚至连他肌体本能的能量都耗尽了。只是,现在想来,当时的招式却与石台上刻的剑式有很大出路。
尽管如此,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合理,又无懈可击。
今天的一战,由于杜如雀的功夫又高于崔健等人,剑式竟然再次一变,似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受杜如雀手中的吴钩牵引而发。看似与原始剑式不同,却无不是源自那套原始剑式。
仿佛原始剑式是一棵树,对手的招数是风,不论风从何处吹来,总会引起树枝发出顺乎其然的应变。而万变不离其宗,风停下之后,树还是那树。剑式还是那剑式。
吴峥脑海里填满了关于三次动用原始剑式的回忆,早已忘记了身在何处,直到马车停在一座城门口,被排队入城人们的吵嚷声惊醒。抬头之间,发现已是到了商洛城,进入了豫州府地界。
“我要闭关。”
清醒过来的吴峥,脑海里马上蹦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只是,该在哪里闭关呢?
金陵是不能回去,年关将近,又有铁凝在,虽然知道铁凝不会主动打扰自己,可吴峥却心知肚明,若是在铁凝身边闭关,几乎是无法做到平心静气的。
临山府吗?更不行。
现在整个武林都在寻找自己,连东端西楚,甚至北林都出动了。临山府的家必定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吴峥不是没有想过微山岛上,刚刚修建起来的墓屋,只是他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没有人替自己护法的场所,除非非常隐蔽,否则全部不能去。
最后,吴峥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京城了。
要么偷偷潜入宁府外公家里,要么让刁俊负责给自己找个地方,并有刁俊负责自己的安危。在皇上正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吴公子?”
“啊,莫叔叔,学生失礼,失礼了。”
见莫问道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而莫母,以及翟素丽、苏小妹也无不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唯独莫紫,不知在想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过,秀发中露出的两只红彤彤的耳轮,还是出卖了莫紫的心思。
吴峥刚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是莫紫第一个发现马车停下后,吴峥还坐在上面发呆,所以走过来轻轻叫了一声,见吴峥直勾勾看着自己,竟然毫无所动。一时被看羞了莫紫,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夜里,一行人就住在商洛城内一家客栈中。已经反映过来的莫紫知道,当时吴峥不是看自己看傻了,而是正在想心事。
于是找了个机会悄悄问吴峥:
“当时坐在马车上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迷?”
“哦,我在想今年去哪里过节。”
“你不回金陵了?”
听得出来莫紫语气中的惊喜味道,不过吴峥还是点了点头。
“去京城好吗?”
当看见吴峥再次点头时,莫紫一颗芳心又没来由猛烈跳动起来。急忙低下头,以掩饰脸上的羞涩。
“去我家看看爷爷好吗?”
低不可闻,又清晰入耳,吴峥知道莫紫误会了。可是,面对每当夜晚降临就会变得温柔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