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挤在人群中,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慢慢才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后半夜的丑寅相交时,一行六人抬着那位重伤的大汉,敲开了云郎中的家门,说是夜行迷了路,不小心从落魂崖摔了下来。由于抬来的时候,受伤的大汉就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经过云郎中的百般救治,至今不见起色。
虽然云郎中一再说自己无能为力,可是六人似乎也知道已经来不及再去别的地方求医,便威逼云郎中,若是救不活他们的兄弟,就要大开杀戒。
“真是岂有此理,哪里有这样的求医者?!”
所有围观之人,无不替年迈的云郎中抱不平。却因为忌惮六人看似练武者的身份,没有谁敢上前仗义执言。
吴峥听到这里,虽然心中也十分气愤于六人的无理行径,却碍于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别说打斗了,即便是用力稍微猛一些,都会痛苦不堪冷汗涔涔,所以不得不选择暂时隐忍。
“各位壮士,不是在下不尽力。身为郎中,救死扶伤乃是本分。怎奈贵同侪伤势过重,不仅身中蛇毒,又因高空坠落震伤了五脏六腑,而且四肢无一完好,几乎全部摔断。硬伤本非在下擅长,何况蛇毒业已攻入心脉,即便华佗在世,怕也无回天之力。开始在下就奉劝诸位另请高明,可是……。”
“老不死的,给老子闭嘴。”
其中一位靠近云郎中,身背鬼头刀的大汉,抬手就推了年迈的云郎中一个趔趄。
“今天若是我们老大死在这里,你们一家老小也别想活了。”
这话是一位背对大门,双手抱胸,身背长剑的大汉说的,正是吴峥和陈敏刚刚来到街上听到的那个声音。只是语气平缓了许多。
再次听到类似的话语,不由不让围观众人心生怀疑。
“他们为什么要拿云郎中一家性命作为要挟?”
“是啊?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突兀说出了一句让大家恍然大悟的话。
“这些人不会是奔着云郎中家的小女儿云岚来的吧?”
云岚的名字,吴峥不止一次由陈敏口中听说过。而且,陈敏每每提及云岚时的语气中都充满了艳羡。按照陈敏的话意,云岚几乎是方圆百里之内,甚至是陈敏能够听说的女孩子中最漂亮的。
今年不过十二岁的云岚是云郎中家最小的孩子。上面有六个哥哥,所以家里人都拿她当宝贝一样不说,云岚自己也十分争气。自小就聪明伶俐,不论读书还是学女红,无一不是一学就会。长到十岁,便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身上没有一点农家女孩子小识短见的举止,反而更像是一位出身大家的名门闺秀。
声名远播之下,几乎天天都有媒人上门,而且前来提亲的男方,无一不是附近的名门大户。甚至远在两百里之外的楚云县县城中的大户人家,也有专门前来提亲的。
不过,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家前来提亲,均被视女儿为心头肉的云郎中夫妻以女儿年龄尚小,不宜过早定亲为由婉言拒绝了。
果然,那位一直背对大门站立的劲装黑衣大汉又说话了。
“如果不想全家人给我们老大陪葬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听到这里,始终战战兢兢弯腰垂手站在担架上伤者身边的云郎中,似乎看到了希望,不由抬起头,急切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久闻云岚芳名远播,我们刀剑门掌门有意娶来做妾。如若答应了这门亲事,一切还可以商量。”
再想不到来人竟然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云郎中先是一愣,随即须发花白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样,嘴里连声说道:
“不可,不可,绝对不可。”
“哼,到时由不得你做主。”
刚才推了云郎中一个趔趄的汉子怒哼一声说道。
“今天权当是前来下定,三日后刀剑门花轿上门迎娶新人。”
说完,那位背对大门站立的黑衣人转身便走,同时一挥手,其中四人抬起地上的担架,紧跟其身后。而刚才说话的另外一位黑衣人,则从怀里掏出一对二十两的金元宝,随手扔在地上,再一次怒瞪了云郎中一眼,才转身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不约而同,大家给一行六人让出来一条道路,一直目送六人的身影走远,大部分围观之人纷纷离开,而平时与云郎中家走动比较近的则留下来,意图劝慰一下云郎中一家。
吴峥和陈敏看到这里,哪里还好意思再进门借什么医书,只好随在众人身后回家去了。
自然,刚才六人闹得动静大了些,虽然陈亮夫妻并没有赶去看,也听闻了一些零星的片段。见吴峥两人回来后,不免询问了几句。当陈敏一五一十讲完刚才的见闻,陈亮惊讶地问道:
“他们真的自称是刀剑门?”
“是啊,大叔。这个刀剑门是个什么门派,怎么如此霸道?”
“咳,什么刀剑门啊,原本就是盘踞在黑风山上的一窝土匪,常年在附近打家劫舍,为非作歹。自从二十多年前山上去了几位武林人士,因担心被官府征剿,才自立门派为刀剑门。虽然跻身于武林门派之中,却还是土匪的习性,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难道就没人敢管吗?”
“谁管?山高皇帝远的,再说官府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至于武林中的各门各派,也都是明哲保身,轻易不会招惹麻烦。不然,也不会让黑风寨一天天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