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陈伸坐到了地上,面无人色。
峰回路转之后,满堂文武越发小心翼翼,这不过是今天的开胃菜,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今儿个的正题。
大庆殿内,唯一不明真相的李凤梧吃惊得不要不要的,自己的案子这么云淡风轻就定断了,原本的死局就这么儿戏的成活局了?
没有对质朝堂,也没有给陈伸辩驳机会,官家这就将事情处置了?
那还让自己来朝会干嘛?
李凤梧一万个想不通,如果真这么简单,叔公张浚为何会从建康赶赴临安?
而且尼玛又罚薪啊。
老子刚入仕,这尼玛都罚薪两年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虽然我李凤梧确实有钱,但是这么一直罚薪下去,我免费给你赵昚打工啊……
然而这只是开头,李凤梧永远也想不到,就算是赵昚也想不到,这位大宋雏凤有生之年,都没从朝廷两代官家手上拿到过一分钱的薪俸。
仕途几十年,不仅是当今官家,就是下一位官家,对这位大宋读书人,基本一言不合上来就是罚薪,这直接导致我们这位大宋士子,在仕途几十年中,都过着“拮据”的生活,甚至经常趁着饭点打着有事启奏需要面圣的借口到大内蹭饭吃……
一直在罚薪,从未被超越。
未来权倾天下的大宋之凤,成为了历史上唯一一朵奇葩:薪俸被罚了一百多年,算起来竟然还要倒给朝廷钱资。
千古历史上,独一份,永无薪俸的国之栋梁。
果不其然。
看见枢密使张浚出列,众人心头一颤,来了……
赵昚也眯缝着眼,紧紧的盯着这位自己倚重的国之重臣,差点脱口而出,张浚你不是要辞相而去,朕准了。
终究没有说出口。
没说出口并不是赵昚不想说,而是他发现张浚只是对自己行礼,却并没有提起立储的迹象,反而转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陈伸,旋即对官阶末列的李凤梧点点头。
赵昚顿时莫名其妙。
不仅赵昚糊涂,大庆殿内无数中枢重臣黄紫公卿都莫名其妙,张枢相这是要干嘛?
李凤梧却心中一跳。
想起了叔公说的那句,敢把朝堂作战场否?
叔公这是要开打的节奏?
张浚侧首对官家道:“请陛下原谅老臣放肆一回,且将这朝堂作战场!”
赵昚默不作声,今儿个只要你不提立储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张浚说完,对李凤梧找招手,“李承事郎你过来。”
李凤梧抬头看了一眼赵昚——按理说这是不允许的,不过此时事态诡异,见官家都没说话,当然没有御史或者臣子来参李凤梧殿前失礼。
唯独汤思退不着痕迹的笑了,很是得意。
张浚啊张浚,你终于还是为了李凤梧要脱去你枢密使的相位了,那么某今日所作一切,甚至惹怒官家也算是值得了。
君子之约,你张浚总算还是君子。
李凤梧急步上前,立在叔公身侧,低声道:“叔公,作甚?”
张浚没有回答李凤梧,而是看向陈伸,“你身为读书人,又是国子监祭酒,既应为三学表率不说,且是三品重臣,掌管天下教育,竟忘了怎么教书育人么?”
“你以一己私心,构陷贤良,端的和那市井腌臜货无异,某虽是读书人,今日倒要破例一回,纵然是在大庆殿内,某也要好好给你长个教训,好叫你知晓,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撩了撩官袍,将朝笏交给李凤梧,大步走向陈伸。
陈伸无比惶恐,“枢相待要作甚?”
大庆殿内,除去汤思退,所有人都懵逼了。
哎哟卧槽,张枢相这是要作甚?
这可是大庆殿啊,天子面前啊,为臣者哪个不是胆战心惊,深恐落个殿前失仪的罪责来,你虽然是枢密使,可殿前如此行事,让官家怎么看待?
李凤梧也急了,想要去拉住张浚,却被张家一把甩开,“你休要拦我,且容老夫聊发少年狂一回,让这大宋天下知晓,我辈读书人,也有铿锵热血!”
陈伸见张浚冲向自己,顿时吓得心惊胆战,“张枢相,你……你……陛下……啊!”
不待陈伸说完,张浚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到陈伸身上。
大庆殿内顿时响起陈伸杀猪般的惨嚎声。
这一下殿内所有人的脸上的神色别提有多精彩了——尼玛,虽然陈伸要被庭杖三十另迁他用,但毕竟是朝廷命官,你张浚当着官家的面殴打于他,还想不想混下去了。
汤思退笑而不语。
赵昚呆呆的看着,一语不发。
心中忽然想到一件事:难道这才是张浚的目的?
殿前侍卫班头见状,使了个眼神给那些要冲进去拉开张浚和陈伸的手下,别乱动,你没看官家已经默许了张枢相的行为了么。
张浚虽然年迈,可毕竟是沙场走过的人物,此时聊发少年狂,揍起人来也是不含糊,加上陈伸忌惮于张浚枢相身份,且自己又刚被官家降罪,哪敢还手,只能凄凉的躲避着,发出惨绝人寰的哭嚎。
李凤梧口瞪目呆,卧槽,叔公好猛!
放眼上下千年,古今中外,又有多少人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天子面前殴打朝廷命官的还有谁?
张浚此行,大可傲然一声,我不是针对谁,我是针对你们所有人!
还有谁!
就算是当初嚣张跋扈的秦桧,清朝的大宠臣和珅,以及明朝那些专权的大宦官甚至远至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