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位神仙人物不请自来昭明宫,顿令此次宴会大生光辉。
只是他意欲何为?
赵惇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当白玉蟾亮明身份,自己纵然是皇子,也不敢轻易封其口将其逐出昭明宫了。
张浚这老狐狸……
赵惇强忍心头不爽,扯出一抹温和笑意,“真人光临昭明宫,我等倍感荣焉,还请入座,也可让我等求教一番神宵丹道。”
白玉蟾微笑,回礼,“殿下盛情,却之不恭。”
落座后白玉蟾作惊诧状问道:“适才听得,说李家小官人身边有娈童,贫道虽是方外之人,却也不愿李家小官人蒙此恶名,诸位或不知晓,李家小官人命格多水,今岁癸未年,泛水之年,小官人年后便感神智浑噩多有不适,便遣府上奴仆,也就是贫道师弟……”
说到此处,白玉蟾指了指黑炭头李巨鹿,继续说道:“来信至武当山,贫道便建议,小官人今年命格泛水,身边亦有火性,以震水厄……”
活神仙说的话,谁会不信,众人听得此处便信了大半,只是不明白这和娈童有什么关系。
这货果然是要为李凤梧开脱。
赵惇心中大怒,却发作不得,毕竟这人可是大宋人皆仰慕的活神仙,琼绾紫清白玉蟾,就算是皇子也不好得罪于他。
“水火不容,小官人身边的火性须得有破格之身,是以才让李家小官人寻了个娈童,以娈童破格之火,降解泛水之厄。不曾想却给李家小官人惹下了这等麻烦,实乃贫道之过。”
白玉蟾一副痛心神色。
内厅之中,除去有心之人,无不拍案叫绝。
映容男扮女装是个娈童无疑,李凤梧肯定洗不掉龙阳嫌疑,但白玉蟾这么一说,便等于告诉众人,李家小官人并不是因为龙阳才弄了个娈童在身边,不过是为了破解命格不好的风水之术罢了。
这样一来,李家小官人清誉无损分毫。
至于鞭打奴仆,哪个富贾家里没有点这些龌龊事。
李凤梧感激涕零,对白玉蟾深深行礼,“不曾想因晚生的一点小事,让真人劳费至此,内心甚是不安。”
白玉蟾挥手,“小官人哪里话,这本是贫道失虑之处。”
一唱一和,李凤梧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你赵惇有张良计,我有白玉蟾送来的过墙梯,这一招之后,自己便留清白在人间。
赵惇和朱文修等人别提多郁闷了。
然而终究是要当皇帝的人,赵惇大手一挥,“我便说李家小官人是我大宋少有的才子,怎会做出那等腌臜事。”
旋即脸色一沉,“奴仆映容差点陷主子于不清之中,实在可恨,来人,拖出去杖责。”
形势陡转。
映容哪料到会如此,闻言吓得半死,哀嚎着喊道:“殿下,我是冤枉的,没有诬陷李家小官人呀……”
昭明宫侍卫尽是赵惇心腹,焉能不动恭王心思,立即有人将映容拖了出去,片刻后外面传来惨嚎声,让人心生凛然。
李凤梧冷冷的瞥了一眼赵惇,为了灭口,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映容如今好歹是李府奴仆,你赵惇虽然贵为皇子,可也没有权利处置李府奴仆,不过形势比人强,自己也只能忍了。
映容咎由自取。
赵惇只说杖责,并没有其他说明,那群侍卫不笨,这映容必然会被杖杀。
赵惇又看向李巨鹿,“你扰乱宴会,本该重罚,念你一心护主,又是真人师弟,便免了刑罚罢,速速退下。”
李巨鹿看向李凤梧,见小官人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惨嚎声渐弱渐无声。
过不得片刻,便有侍卫进来通报,“殿下,那奴仆受不得杖刑,死了。”
赵惇作愕然状,看向李府两父子,“这可怎生是好?”
李老三慌不迭道:“那奴仆罪有应得,殿下不用放在心上,我会好生安抚他家里人。”
赵惇点点头,“甚好。”
旋即无事一般,开口向白玉蟾讨教丹道。
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皇帝不想长生不死,赵惇虽然连太子之位都还没摸到,不过这不耽误他求长生之心,适才给了白玉蟾面子,未尝不是有心讨好他,希望得到活神仙的传授。
若得长生,区区文浅墨何足挂齿。
宴会终于再度恢复正常。
李凤梧暗暗摸了一把冷汗,妈蛋,真是险到姥姥家了,若不是黑炭头师兄白玉蟾赶到,自己在建康就声誉扫地了,估计和浅墨的婚事也要因此黄掉。
毁人毁根基啊。
赵惇这货此招不可谓不狠。
酒再过三巡,赵惇忽然放下杯盏,看向众人,笑道:“如今北伐接连大捷,是我大宋天下幸事,然而诸位知晓,国家骤起兵事,耗费甚巨,听得国公说起过,前线物资吃紧,都是我大宋子民,不知诸位有什么看法?”
这话一出,内厅之中诸多富贾心里一凉,妈蛋,要死了,这才是今夜宴会的主题啊。
****的赵惇!
众人正在惶惶之中,便见一富贾起身道:“雄师北伐,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我等在后方无兵马之乱,享受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和平繁华,自当以资厚报,不负将士青血,我愿出白银两千两!”
我草你祖宗。
其余富贾无不在心里骂人,起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建康通判杨世杰的亲信,为他打理绸庄生意的刘作仁。
这尼玛谁看不出来,你杨世杰是和恭王赵惇沆瀣一气,让大家掏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