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皇宫朱雀门换防。
灯会早就散去,行人渐渐稀少,同奚玉岚会和后,几人再次确定了一番路线和接应对策,接着分头行动。越家暗卫和奚玉岚全部埋伏在宫墙之外的约定地点,奚玉棠和越清风则趁换防之前,按照奚玉岚标出的地图找到巡逻死角,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朝内廷勤政殿摸去。
勤政殿是皇帝办公大殿,今日初一,延平帝宿于皇后寝宫,勤政殿内空无一人。
皇宫内卫众多,奚玉棠和越清风一路有惊无险,用时极短,来到勤政殿上方时,换防还未结束。
朔月之夜,星光暗淡。他们运气极好,天公开眼,竟在此时起了风。两人安静地趴在宫殿房顶上,冷风将宫灯吹得剧烈摇曳,烛火明明灭灭,暗影之下,竟无一人发现房顶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
皇宫内院的水极深,奚越二人不欲挑战司氏底蕴,谨慎之至,此时此刻,不仅不敢耳语,甚至连传音入密都舍弃不用,只能靠手势来确定下一步计划。
他们在等。
等一个机会。
风渐大,换防进入尾声,越清风无声地打了个手势,奚玉棠点点头,在宫灯即将熄灭的最弱时刻,两人同时骤然出手,一个将瓦片打穿一指小孔,另一个则飞身而下,倒挂房檐阴影之中,动作之快,甚至没能引起风的流动。
留在房顶的越清风飞快地透过房顶小孔扫视了一遍殿内,确定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后,翻身而下,同时抬手轻轻一挥,一颗小石子悄然出手。
——啪地一声轻响,从远处角落处传来。
“什么人?”侍卫们飞奔而出。
奚玉棠看准机会,两根银针脱手而出,悄无声息地地穿透甲胄缝隙,成功扎在了守在殿门口的两个卫兵脖颈之中。
银针定穴,沈家绝技,感谢沈小美。
下一秒,狂风忽然呼啸,两道人影贴着墙壁缩地成寸地绕过被定身的内卫来到门口,眨眼间同时推门入内。若是有人盯着门一直看,也不过只能瞧见眼前一闪,这两人甚至没有给人留下看清门开的机会。
不一会,内卫们没有发现异常,只好各自归位,将那一声轻响归于了风吹动小石子撞上墙壁的声音。
而摸进了勤政殿的两人,已经开始翻找起了他们的目标,一人在左,一人往右,速度极快。
殿内光线极暗,黑暗之中,奚玉棠和越清风尽管夜视极好,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也只能看个大概。两人迅速将整个勤政殿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太初心经下部,只好开始新一轮的探查。
一连三遍,不放过各个角落,朝中机密看了一大堆,暗格也找到了三处,却依然没有太初心经的踪影。奚玉棠与越清风会合后,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答案,不禁隐隐有些失望。
“不在这里。”她无声地动着嘴型,“撤?”
越清风摇头,“最后一遍。”
奚玉棠点点头,刚要回头重新翻查,却忽然被身边人勾住了手。诧异地回头,越清风一言不发地指了指书架,示意她跟自己走。
两人来到书架前,越清风抬手轻轻取下一卷放在最上面的卷轴,无声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已经泛黄的画。画上是一名身着妃色长裙的女子,未出阁的装扮,眉眼细致,身段窈窕,笑颜如花地站在梅树之下,周围白雪皑皑,天地间一片素白。她半侧着身子,遥遥回头望来,倾城倾国,恍然如真。
这绝不是出自宫廷画师之手的肖像画,而更像是谁的用心之作。
奚玉棠在看到画的第一眼,整个人便微微一怔,只因画上这个女子,和司离长得太像了,几乎一个模子刻印出来一般!
她的司离,小小年纪便极为俊俏,如若真和她猜测的一般,画中女子和司离有着极为密切的血缘联系的话,可想而知,当司离长大后,会有一张多么令人惊艳的脸。
她呆呆地看着画,不敢置信延平帝的勤政殿里居然会有这样一张美人图,深想一下,简直细思恐极!
突然,门口传来些许声响,越清风瞬间将画收起放好,对奚玉棠使了个眼色,两人如何来便如何走,临走时,奚玉棠随手取下了守卫后颈的两根银针,而后借着呼啸的狂风,瞬间消失了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急速远离着勤政殿,好一会才在御花园的某一处停了下来。
“怎么办?我们似乎要无功而返了。”奚玉棠轻声开口。
越清风曾言,是司氏之人拿走了太初心法,并最后落在了延平帝手里。既然如此,顺着符合逻辑的思维往下想,勤政殿是最应该放置心法的地方。因为这里大部分时间只有皇帝一人居住,若论整个皇宫里哪处最为安全,必然是勤政殿。
可没想到,勤政殿里居然没有。
越清风沉默不语,良久才抬眸看向眼前人,“你知那画中人是谁么?”
奚玉棠怔了怔,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知道?”
“嗯……”越清风眸中神色复杂难解,踌躇了一下才道,“那是已死的前皇后,九年前因犯错被打入冷宫,我未生病之前,宫宴上曾见过她。据说……前皇后是因谋杀太子才获罪的。”
九年前……谋杀太子……
司离他被捡回雪山到现在,整整九年……
奚玉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越清风看懂了她眼底的震惊,轻轻摇头阻止她将猜测说出口。
听话地咽下到嘴边的话,奚玉棠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