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女有别,慕容连城以及楚言和莫离住的并不是一个院子,两个院子之间甚至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除非慕容连城主动来找她,两人能碰见的概率微乎其微。换句话说,若在院子口看到慕容连城,他必定是为她而来。
那日午后,莫离本是搬了躺椅躺在大树下昏昏欲睡,微风拂过,催人入眠,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眼看已经要会见周公,视线里突然出现熟悉的身影,着一身月白华衫,淡淡而笑的眼角,嘴唇弯着优雅的弧度,朝她款款走来。
刹那惊艳,如初见那时,惊艳过后,心底浮起的却是不好的预感。
慕容连城走近时,莫离的睡意已经去了七八分,最后的一分,在听到他亲切唤她“玲珑姑娘”时,也消失干净了。
莫离坐直身子,想想这样还是奇怪,便索性站起身,慕容连城要比她高一个头还多些,两人如此对站着,她仰着头才能跟他说话,但比起她坐着,他站着已经好很多了。
“慕容公子可终于想起玲珑这个人了。”
她笑的半真半假,是典型风月场所里花魁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慕容连城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才移开去看整个院子,一圈扫视下来,方问道,“这个院子玲珑姑娘可还住得习惯?”
慕容连城虽不是这里的主人,但莫离毕竟是跟着他来到这里,这样问其实合情合理,但他若真关心她适不适应,早两日就该问了。
莫离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笑得愈发明艳动人,“这里很好了,玲珑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
她这话里埋怨的意味太浓,令人想装不知道都难,慕容连城避无可避,叹口气苦笑,“这两日连城实在忙得厉害,所以一直抽不出身来这看看……”
“慕容公子。”莫离出声打断他,说话时已收起刚刚刻意的假笑,然而,也不过片刻的正经,突然又弯身“咯咯”大笑起来。
躲在不远处偷看的翠珠眼见自家姑娘突然花枝乱颤大笑起来,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现在相信,姑娘对慕容公子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了,不然得有多大的勇气,才敢这么破罐子破摔啊。
翠珠抬手擦掉额头上的一滴汗,视线转向慕容连城。她家姑娘已经没救了,但愿慕容公子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然而,翠珠到底还是失望了。
无论莫离怎么笑得形象全无,慕容连城只是在一旁微笑看着,若他此时眼中满是宠溺,那自然是对她用情至深,但他此刻眼中一派清明,就如传言一般,他估计真的只是对姑娘家一向温和惯了。
翠珠深深叹一口气,回到房间继续刚刚没干完的活。
……
莫离笑得差不多了,见躲在自己房门后的人影已经消失,这才直起身子,“慕容公子,我不过开开玩笑而已,哪会真的为这种事怨怪你。不过……”顿了顿,略一勾唇,她朝着他正正经经展颜,“慕容公子来找玲珑还是有事的吧?”
莫离长得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明眸皓齿,娇艳动人,此刻巧笑盈盈一副小女子模样,兴许是午后的阳光太晕人,慕容连城竟看得怔愣了足足三秒。但鉴于时间到底不够长,慕容公子又眯起眼睛以今日太阳有些刺人含糊过去,是故作为当事人的那位信以为真,还好心建议慕容连城是不是要去她房里谈。
慕容连城略一思忖,莞尔笑道,“听说这严府的锦鲤是临安一绝,这几日连城一直还没得机会有幸一见,不知玲珑姑娘可否赏个脸陪连城去看看?”
莫离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慕容连城的用意,怪只怪这严家给她住的院子虽环境不错却没有偏厅,是故她要和谁说说话只有把人往自己屋子里带,若不往屋子里带,那就得站在大太阳底下说话,显然,这两个选择都不合慕容连城的意。
“慕容公子这话可是要折煞玲珑的,有多少姑娘家想与公子一起赏鲤求而不得,玲珑能有这样的机会可不是玲珑的荣幸。”莫离笑笑抚平长袖上的褶皱,“公子请吧。”
慕容连城苦笑看她一眼,颔首走到前面带路。两人一前一后往传说中养着名贵锦鲤的秀湖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吭声打破沉默,这疏离的气氛若被有心人看去,十有十得怀疑那个“慕容连城对红楼的玲珑姑娘一见倾心,为其赎身”的传闻,若这是倾心,那堂堂慕容公子的倾心未免太凉薄了些。
好在秀湖离莫离的院子并不太远,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就远远可见艳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与翠绿湖色形成鲜明对比,矗立在湖心的大红色的六角亭。
令人意外的是,连接六角亭与湖边小径的曲桥竟是白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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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实实在在踏上这白玉色的曲桥,莫离才看明白——这曲桥岂止是白玉色的,人家根本就是白玉砌成的。
莫离心里一时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滋味。传闻说严家如今只是个空架子,但就这砌着白玉的曲桥来看,就算空架子人家起码也是个镶了金的空架子。
慕容连城本是走在前面,感觉到后面的脚步突然停住,心里奇怪,于是停了下来回身想看看怎么了,这一看,慕容公子对这次还没进行的谈话突然生出三分想反悔的冲动。
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有着俏丽的容貌,卓然的气质,只要她愿意,举手投足间并不会逊于任何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女子今天着了身水红长裙,裙长曳地,外面罩着同色的大袖纱罗衫,衣袂飘飘,这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