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情绪化的时间。

只要是在基地外,感染者任何时候都可能再出现。就连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也“随时”会再度“醒来”。我没有获得具体的数据,不知道这个“随时”到底是多久,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无法确定,所以甚至连基本的安葬都无法为她做到。

轻轻吸了口气,我站起身,抹掉脸上的血迹,几乎是麻木,仅仅遵循自保本能般的朝该亚iv号开启的大门走去。

短短一百米的距离,我脚下虚浮的走着,看着前头佣兵回过头来冷漠的表情和女人最后温柔握住我手的安慰。

突然在想,这并不是一个人性泯灭的世界,只是因为尚还有人性的人,都慢慢的死去了。

只有冷漠而独善其身的人才适合这个世界。

我或许,也活不了多久的。

至少以现在的心境而言,我心中,信仰永远高于生命。

……

慢慢的走得近了,才看清壁垒下根本不是有一个身着职装的女人等候在那,而是一个等身3d影像映射在旁边,金发碧眼,身材高挑。

她似乎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置若未闻,神情安然,依旧程序化开口:“请您上交值卡或者报出值卡序列。”

我听到她平静的嗓音,稍微回了点神,看着她, “我没有那种东西。”

“您是第一次来基地?”

“是的。”

“第一次入住需要上缴一千三百该亚币作为值卡办理的手续费用和一个月的基本费用,该亚币为基地内流通货币,可以通过等价物交换获得,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可估值的物资?”女人的声音十分的格式化,像是机械一样听不出多少情绪。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连衣服都是探测队的人随便给的一套工作服,一穷二白。

女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停顿了一会:“下一位。”

我:“……”

我被拒绝之后朝后退了两步,是为了不阻挡佣兵团接受检查。

佣兵团的人胆子显然会比探测队的人大很多,并没有急着排队进入基地,清点完人员物资之后三五成群靠在丛林边,大多的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另一只手则是握着枪,神情放松,像是在基地外会更让他们自在一些。

“你是第一次来基地?”靠着墙壁有个二十七八的男人,皮肤不似一般欧美人会粗糙,反倒白皙若瓷像是十几岁的少年。虽然身材高大,但并没有明显喷张的肌肉,身上随意的套着一件黑色的t恤,往那一站,竟也有种谦谦有礼,文质彬彬的感觉。金色的短发,颜色纯粹而鲜明。五官立体,眼睛尤其的漂亮,是一种很罕见、明澈的橄榄绿。开口的语气很随意,说的竟然是中国话。

他一开口,旁边立马就有几个人看向这边,表情却都迷茫着,他们听不懂中文。

我左右看了下,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才点点头,“是的。”抿了下嘴,”不过我好像进不去了。“

他听完我说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笑音,吸了口烟,沉默很久。

根据这几天的相处,我了解到这里很多人在问过自己想问的问题之后,一般都是不会再理会人的,所以我也没有再期待他开口说点别的。背靠着墙蹲下,这让我觉得安全一些,而后一边整理缓和着女人死后给我带来的负面情绪,一边绞尽脑汁回想从探测队那里看来的资源分布地图,或许可以从离得近的废弃城镇中弄来一些零散资源换该亚币,可我只有一把枪傍身,而且我还是个新手。

正沉思,对面的男人忽而拿烟头指了指短发女人的尸体,“你进不去基地,我那一发子弹就算浪费了。”停顿片刻,“她归你了。”

我下意识随着他烟头指的方向去看,紧接着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心底轻微一跳,回头看见目光一一集中而来、佣兵团冷漠且带着点抗拒的脸——他们虽然听不懂,却可以看懂男人的手势。

思索一会,我虽然对占有死者遗物的事有点抗拒,却也知道现在的轻重缓急,朝那白净的男人鞠了一躬,“谢谢您的救助。”直起身来,“我是贵佣兵团救的,这名探测队人的遗物理当也是贵佣兵团的战利品,我无法安心受用。可现在的境况由不得我选择,如果您能答应,我愿先向您借一千三该亚币,一月之后归还。”

男人淡淡的吐出一口烟圈,隐没在烟雾之后,我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嗤笑。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随后慢慢走到我面前,低头扫来的眸光有点像是审视货物,“你可能弄错了。”两指挟住一张黑色的卡,随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拿钱给你,不是在救你,基地里面女人已经不多了。恰好你的脸也长得不错,进入基地之后,我可以让你活下来,而你要跟着我,各取所需,懂?”

我接触到他的眼神,轻佻且直白,一如他刚才跟我说的言论。那□□的现实感与屈辱感让我脑子嗡的一声,措手不及的,像是给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我皱起眉头,“对不起,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条件。”

“宁愿死?”

“宁愿死。”

白净男人听罢点了下头,很干脆的收回递出的手,甚至仍是一个绅士的姿态,朝我笑了笑,“恩,那你去死吧。”

这句用的是英文,四周紧接着就是一阵哄笑。离得远些点着烟的人毫不避讳看着我私语点评,偶尔冒出几个词,让我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逆流。

我从来没有受过人这样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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