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就要走了。”
他忽而轻轻道了这么一句,自然而熟稔,省去所有的招呼的寒暄,让我刹那间有点恍惚。
可他要走了,关我什么事呢?
我沉默了一会,摘下帽子,对他行了个点头礼,“恩,一路顺风。”
自从知道他的身份,我多少有点拘谨。像这种从祖上多少代起就半点不掺水儿的、活生生的贵族,我和他说话大声点都怕显得自己粗鄙。同样的军装白衬衣,愣是和别人穿出了天壤之别,身正颜好,往人群里一站都能自带聚光效果,男神得不行。
好是好,但基于现实角度出发,我觉着还是糙汉子实在。这么些年的经历过后,连带着连女人天生颜控的本质也淡了许多,面对这等的主动“搭讪”也便没有太大的触动了。
然而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他就保持着相对着的静止。
我脑子是混的,眼前景物一阵阵晃,隔了一会,意识到他既没有出声说什么也没有离开的事实,突然在想难道我刚刚是没有说话的?还是他没听见?
于是又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动作,“慢走。”
他微微抿了抿唇,恩了一声,朝我礼貌颔首之后,便转身下了阶梯。
我坐在那目送着他走远。直待再看不见才重新埋首进臂弯,忽而觉着他微微抿唇这个小动作分外的熟悉,可昏沉的脑子里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夜里气温很低,我原地坐了一会就感觉手足发冷。扶着栏杆爬起身,一步一步小心的下着楼梯准备自己回家,却见昏暗光线的阶梯之下,原本已经走远的人折了回来,白色衬衫在昏暗中也镀上一层淡淡的华光。
他没有走很近,在距我还有约莫五个台阶的地方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一本正经,“苏淮,我想带你一起走。”
我也停下来,诧异于他竟然能叫出我的名字,皱眉,“我们应该不认识?”
他说,“认识。”
简单的两字,却没有给我解释什么。
我迷迷茫茫看了他半天,虽然自己想不起来,但他说得那样笃定,让我觉得很玄幻,我难道穿越了不成?
我不像他,乃是孑然一身之人,不至于会让别人来“高攀”,于是心态是轻松着的,半真半假的试探,“可你刚刚不是要走了么?”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答应和我走。”
他直率而坦诚的回答让我觉得有些好笑,“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很想你。”语气温和而低沉,像是无比认真的袒露出心迹。只是垂在身侧收缩握紧的手指无疑的彰显了一份局促,连凝视着我的视线也不自在的调开些。
我心底莫名的一抽,也收起了早前的笑意,因为感受到他的真挚,所以无法玩笑以对,朝他微微颔首。
“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可以明确的是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和你……”我惭愧起来,“我……我刚才故意问你那些,真心抱歉。”
他果真不再解释。
我们两个相对着,气氛无端尴尬,于是我去看他的脸,首先再次和他告别,“我先回房间了。”
言罢,挪着往台阶下走。
和他靠近的时候,“你抓螃蟹是要给谁的?”
我诧异看他一眼,眼光真好,脸上遮得不剩什么了都能认出我了。而且,说半天前面都是闹着玩的,这才准备开始进入盘问么?我已经完全搞不懂他了。
“一个小孩。”
“男孩女孩?”
“哈?”我微妙的扬了尾调,“这点重要吗?”
他面无表情凝了我一会,以同样微妙的语调,“你果然是恋童吧。”
“喂!”我一口老血堵心口,像是被人踩到了敏感点,整个人立马就炸了,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能别把别人一点慈爱当变态,相信世界还有点爱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