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战场”跟我的想象有很大的区别,它不仅丝毫不气势磅礴,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破旧,很像一个荒废了一段时间的小型机场的大厅。不晓得是不是心里作祟,离得很远我都可以闻到那种血腥味。
从公寓通往战场的二十分钟的路程,途中几乎没什么灯光,也没什么人,战场的大厅前只有一个暗黄色的灯牌,标注着d12区,远远的就能看见。
可能是为了节约能源,战场大厅里面的光线也很暗,看上去很阴森。靠近四面墙的位置都有几排座位,零散着东倒西歪的坐了几个人,中间是一个方形的玻璃罩,一直通到了天花板,下面是服务窗口,上方是显示板,显示的都是些编码。
我从哪些编码排序分别出战场也是分规模的。单人,双人,四人,十人的小型战场,四十人中型战场,百人以上大战场。
下方的窗口则是封闭式的,里面夹了层磨砂的玻璃看不清里面人的脸,但可以看出各个窗口都是有人的。
整个大厅除了入口只有三个门,分别通往小型,中型,大型战场。漆黑的厚重大门,像是前往地狱的入口。
我对未知的事情有着迫切的好奇,我也坚信,对这个世道了解得越多,我活下来的几率才越大。比如索菲亚,我若对她作案的手法和心里早有防备,对整个基地的秩序系统了解透彻,就不会那么轻易的任她得逞了。
心中这样想,但也不敢直接站在中央,过于显眼,退后两步坐在座位上,才开始认真查看显示板的数据。
从数据上来看,单人战场的死亡率是最低的,但也有11了,这是有史以来统计的数据。一个数字,简单而又现实的呈现了新世刚成,所有人适应环境、优胜劣汰的过程。到现在,在单人战场中死去的人已经少多了,但是新手都是从这里入门练手的。
看完这些,我打算起身去看看另一面大战场区域的显示屏。
然而我这边刚刚起身,寂静的d12大厅突然迸发哗啦的一声巨响,对面三扇门中开启了一扇。厅中等待着,看似昏昏欲睡的人在这一刻都有了轻微的异动,虽然动作很小,但全都将手搭到了腰间,呼吸的节奏都变了。
门后走出来九个人,个个面色铁青,身上的血腥味熏天,从这种新鲜有浓郁的血腥味来判断,那第十个人应该死得格外凄惨。我见过被打爆头的感染者,“它”身上几乎没有流动的血。
见出来的是人,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再度靠着椅子闭上眼。我也找回了安定,换好位置后重新坐下。
“宝贝儿,你也要来大战场?”
这一口流利的中文让我的身体瞬间绷紧,朝后看去。
身后一排的位置上有人歪着身子仰躺着,修长的腿放到前面的靠椅上,脸上盖着咖啡色的牛仔帽,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看到这熟悉的身形,我手指收拢,一下没有吭声。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得到回应,男人将牛仔帽移开些,浓密的长睫微启倾泻出一道漂亮的橄榄绿。正是在基地外遇见的佣兵团的指挥者。
他转眸,看见我紧张的样子嗤笑了一声,“怕我?”
“……”我被他说中了心思。
再见他,我的确有点怯火,可没人愿意直接干脆的承认这一点:只因为有人给过我教训,所以我也会开始忌惮有些权势的人,害怕会有人再给我一个措手不及且无从还击。
基地外,是他的人救了我,让我幸存,也是他和他的人羞辱了我,言论之中带有逼迫的侵犯和蔑视。他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佣兵,心不可能会比索菲亚软,如果他再一时兴起,那么对我来说和他的重逢绝对是个麻烦,这里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
我淡淡看了男人一眼,试图轻描淡写的带过,“你想太多了。我没打算去大战场。”态度表明了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你现在跟人说话不客气了很多,在外面还正儿八经跟人鞠躬道谢来着。”男人慢悠悠的坐起身,挪过来了两个座位,环抱着手趴在我旁边的靠椅上,抬头眯着橄榄绿色的眸,“生气了?”
我靠在椅背上看显示板上的数据,心里想着若是在被搭讪时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说不定反而会激起男人的驯服欲。同时也明白自己刚才的冷淡被他误会成生气了,故而语态更加平静的回复,“我刚进入基地需要多了解战场讯息,查看数据时被人打断思维或许会情绪转换不过来,只是无意识的行为,我并不是在对你生气。”
一阵后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慵懒的,几分玩味般拉长了尾音,“是么。”
我暗自皱了下眉,但很快便将之抛诸脑后,继续查看数据。
没安静两秒,我头发突然被人从身后把玩似的轻轻扯了几下,力道轻轻的停留在发尾,痒痒的,让我心底猛地一沉。
虽说将把玩头发的动作定位成骚扰还有点证据不足,但鉴于他在基地外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对他的存在,尤其是男女方面,感到格外敏感和抗拒。没有迟疑,准备起身离开。
没想到刚有个起身的势头,披散下来的发却给人握住一大把,力道不轻不重地往下一拽,叫我整个人跌回位置上。
我被扯断了几根零星的碎发,疼得一阵倒吸气,回身一把拍开他的手,鉴于是在公共场所才没有开口呵斥,只是冷冷问,“你干什么?”
男人悠闲地凝视着我,橄榄绿的瞳中甚至有几分戏弄的成分在,隐隐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