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楼中,顾卿晚往日跟着庄悦娴都是到前头店面的二楼试衣阁中试穿成衣的,从来没有来过这金缕楼的后院b>
见那绣娘带着她一直往后院的罩房方向走,而那罩房貌似还和先前秦御进的厢房是连通的,顾卿晚便微微拧了眉,略有些不安的问那绣娘,道:“试衣裳不是应该在前头楼上吗?这是要去哪里?”
绣娘闻言却笑着回头,福了福身,道:“奴家夫家姓程,姑娘可以唤奴家程娘子,前头的试衣阁都是给寻常客人准备的,姑娘既然是殿下带来的,前头嘈杂,何需姑娘去哪儿挤着,这后院也是有能试衣的地方。姑娘且随奴家来便是。”
顾卿晚见她如此说,不觉再度问道:“燕广王殿下常常来这金缕楼吗?”
程娘子闻言略怔了一下,转头看了顾卿晚一眼,旋即却笑了起来,道:“哪里啊,姑娘也知道殿下的性子,最是怕麻烦的。殿下不过是从前陪着王妃来过两次罢了,姑娘大抵还不知道,这金缕楼是王府的产业,奴家和殿下熟稔一些,那是因为奴家先前便是王妃身边的奴婢,嫁了人这才进了这金缕楼做了管事娘子的。”
程娘子说罢,又冲顾卿晚笑着眨了下眼睛,道:“姑娘放心,殿下从前可不曾带过任何一位姑娘过来试过衣裳呢,姑娘可是头一份独一份呢!”
顾卿晚问秦御是不是常来,只是觉得这绣娘和秦御似乎认识,且秦御对这里好像很熟悉一般,并没有旁的意思,谁知道倒让绣娘生了误会,这般解释了一番,又用那种她是吃醋了才刨根问底的,她都明白的口气解释了一番。
顿时便让顾卿晚脸上浮起些红晕来,张了张嘴欲解释,又觉得多此一举,索性咬唇垂眸,再不多言。
那程娘子将她带进了一处叫琉璃阁的雅室,笑着道:“姑娘且在此稍侯,奴家先去给姑娘端水来,伺候姑娘洗脸。”
顾卿晚微微点头,刚坐下,便有小丫鬟垂头进来奉上了茶点。片刻,程娘子亲自端着温水进来,顾卿晚自挽起衣袖,净了面,那程娘子便笑着道:“姑娘当真是好相貌,怨不得殿下格外看重呢,方才使了丫鬟过来,说是让把给姑娘挑选的衣裳送到翠羽阁,这是要亲自给姑娘选衣裳呢。”
顾卿晚闻言却暗自撇嘴,只觉秦御实在霸道的很,硬逼着她换上女装也便罢了,竟然连她穿什么都要插手控制,还能不能给人半点自由了?
不得不说,人的心境有时候很奇妙,若然是一对相恋的恋人,男友给其亲自挑衣裳,陪着她逛衣裳铺子,怕是只会感到浓情蜜意,可顾卿晚如今事事被强迫,便半点喜悦都体会不到了,反倒觉得自己就像是秦御一时新鲜养着逗趣的宠物,万事都得由着他的心思,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程娘子见自己言罢,顾卿晚非但没高兴,反倒神情一直怏怏的,心中不觉纳罕。只她从前是礼亲王妃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且伺候的时日颇长,在礼亲王妃面前也是有些体面的,即便顾卿晚将来会成为秦御的妾室,她也没必要很是巴结着。
今日态度和善,也不过是想结个善缘罢了,见顾卿晚兴致缺缺,她便也不再多言,只道:“姑娘坐,奴家给姑娘重新挽发。”
顾卿晚便略笑着欠了欠身,道:“劳烦程娘子了。”
程娘子见她言行举止颇有大家之风,待人也谦和有礼,落落大方,愈发纳罕,搞不明白这姑娘是什么人。
不过这会子功夫她也瞧出来了,眼前姑娘分明是对自家二爷无意的,倒是二爷对这姑娘却看重的很,程娘子觉得今日的事儿,一会子得往王府里送个信儿,让王妃知道一下才好。
顾卿晚刚梳好头发,便有小丫鬟捧着一套衣裙进来,笑着福了福身,道:“姑娘,这是殿下亲自给姑娘挑选的衣裙呢,姑娘快看看可喜欢?”
说着便和另一个丫鬟一起将衣裳展开给顾卿晚看,金缕楼的衣裳,每套都价值连城,便是寻常最普通的衣裙一套也得三五十两银子。
那种好些的,动辄便上百甚至上千两银子一套,从前还是首辅家姑娘时,顾卿晚每年也只一季在金缕楼做上一套衣裙,备着出门时穿戴罢了。
而如今两个婢女展开的衣裳,那料子柔软似流水,轻薄似云雾,阳光一照深深浅浅的碧色宛若被风吹动的碧波一般,便不瞧剪裁绣花,只这难得一见的冰鲛纱的料子,便是千金难求。
顾卿晚瞧着那衣裳,一时间神情略怔了下。脑海中闪过些从前的记忆来,记得有一次本主来金缕楼选衣料做夏裳,是刘佳慧陪着她来的,当时顾卿晚瞧中了一匹云烟纱,然那一匹云烟纱便要三百两银子。
顾家虽是首辅之家,也算位高权重了,可因祖父和父亲为官清廉,首辅府门风清贵,并不似勋贵府邸讲究骄奢,顾卿晚在金缕楼置办衣裳,便从来没有买过最好的,都是从金缕楼中上品的衣裙中挑选。
那云烟纱便顾家置办的起,也没给她一个长个子的小姑娘做这等奢华不实衣裳的道理,彼时顾卿晚摸了又摸,最好到底放下了。
刘佳慧却打趣她,笑着凑到她的耳边道,“晚姐姐不要失落惆怅了,晚姐姐穿这样的衣裳,说不定伯祖父他们会被那些没事儿干的御史弹劾呢,等晚姐姐嫁到了镇国公府去,这样的衣裳那还不是日日能穿?娄世子那么喜欢晚姐姐,莫说是这云烟纱了,便是这金缕楼最好的冰鲛纱做的千金难求的衣裳,必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