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昏沉,祭台那边不时传来阴气撞击封印的轰隆之声,声势骇人。≤,..
但饶是如此,依旧难挡百姓求道之热情。
离会场还有三条街时,前方已然被百姓围得泼水难进,动弹不得。不过,高空之上有氤氲气云映照着会场全貌,百姓无论身在何处,皆能看到论道之景。人众虽多,还不至于为了争抢位置而发生不测。
道家弟子无法行进,只好御空向会场飞去。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皆有人飞起,诸子百家之人几乎一起到了。
百姓见漫天飞着仙人,顿时发出一声兴奋的惊呼。个人的声音虽不大,但群声合在一起,便如同响了一阵闷雷一般,声势之大,可见一斑。
来到台上,但见下方黑压压一片,全是人头,比之昨日又多一倍不止。
场面之大,远非常人所能想象。百姓个人身上的气息虽弱,但汇在一起,却给人以强大的压迫之感。
那吕为道和吴凌子见状,又觉两膝酸软,不能自己。所幸,前两日,还用不着他们上场。
高台上只设了三把椅子,长靖真人、长清道者、长环道者三人分别坐了,其他弟子都列队站于其后。
不消片刻,九座高台上全然满了,那些略矮的小平台上也陆续有人到来。
但见九大门派领头之人多是些熟面孔。佛家作为此届论道大会的主持者,由方丈了空大师亲自坐镇。其他领头之人分别是儒家玉临风、墨家墨千手、鬼家孙伯约、名家公孙诺、阴阳家楚天应、妖家万天鹏。
那杂家为首之人颇为年轻,肖逸未曾见过,不觉暗自惊疑。待长靖真人低声给众弟子介绍之后,方知那年轻人乃是杂家新上任的兼合学院院主。
众人见杂家之主如此年轻,无不惊叹连连。肖逸则想起那吕尚来,没来由地叹了一声。不过,随之发现儒家一边,南宫逍礼、申亦柔等人向之遥遥招呼时,又觉心中一暖。
九座高台上人才济济,皆有十五人左右。那些小平台上人丁凋零,大多只有一人,最多者也不超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强弱无需言表。
须臾,那法家弟子韩离到来,独自占了一个台子。但见他取出一面绣着“法”字的旗子来,插到台上,而后傲然一坐,倒颇有几分气势。
肖逸见状,微微一笑,愈发佩服起此人来。
其他人有学有样,也纷纷取出旗子来,自行插上。事先没有准备的,也取出一块布,书上名号,临时做出一面旗子来。
转眼间,印有“法”、“乐”、“庖”、“轻重”、“隐”、“艺”、“礼”、“士”、“孝”、“书”、“商”、“工”、“说”、“技”、“酒”、“茶”、“棋”等字样的旗子纷纷立起。
直到此时,肖逸方知道,为什么人们提起九州各家来,总喜欢用“诸子百家”一词。
小台子足有二三百个,转眼间已被占去了大半。旗子迎风飞舞开来,因颜色不同,大小不一,颇有活泼之意,而且数量众多,反将九大门派同色呆板的旗子给压了下去,奇伟壮阔,蔚为壮观。
肖逸看着眼前宏大之景,只觉得胸内有一股热气憋着好生难受,直想放声高呼,心下直惊叹道:“若在万年前,百家鼎盛之时,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纵观彩旗之后的人群,大多作百姓打扮,身型各异,胖瘦不均,高矮不等,半数带有世俗之气,皆非养尊处优的学问之人,其气质相貌自然无法与九大门派相比。
但是正因为其身型特殊,一看便知他们必然怀有特殊技艺,绝非滥竽充数之辈。
肖逸感触良多,不禁想道:“诸子百家涉略各行各业,儒道名墨等家,不过占了学问高的优势,凌驾于百家之上,为人类指引方向,其实真正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还是这些名声不显的世俗流派。”
须臾,那小说家万家言摇着羽扇,姗姗来迟。他环顾四周,见了别家旗子,呵呵一笑,并无心模仿,径直往台中一坐,面露微笑,神色坦然,摆出一副作壁上观之态。
大会尚未开始,肖逸脑海中已思绪飞转,各种道论浮现。他见农家台子仍旧空着,心道:“姜大哥果然说到做到,未来参会。”想起临别前姜百叶之言,思索片刻,暗自点头道:“各派取向不同,以农家而言,农家并不擅长以文论道,参加这大会意义并不大。天下百姓,离不开五谷。有五谷,即有农家。这话的确没错!”
辰时刚至,忽闻钟声响起。肖逸惊觉,这才发现广场西侧临空挂着一只巨钟。
那巨钟足有三丈高矮,撞钟锤粗大无比。此时,两名僧人合抱撞钟,亦觉吃力。
钟声深沉洪亮,悠远绵长,极撼人心。千万百姓顿时一静,除了钟声之外,鸦雀无声,安静非常。
伴随着钟声,了空大师朗声高吟道:“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诵偈声刚落,四周便响起阵阵梵音。
不知何时,广场四周已布满了赤着一臂的罗汉。只见众罗汉临空虚坐,三丈一人,直把广场团团围起,少说也有上千之众。
众罗汉单掌持佛,低眉垂目,宝相庄严,神态肃穆,在此起彼伏的钟声和诵经声中,面上渐渐散发出金色佛光。
佛光愈来愈强,连成一片,映照之下,连封印也变作金黄之色,把那阴沉的天空完全隔绝开来。
众生沐浴在佛光之中,无不心神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