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黯如铅,云寒似水。
天脉山五指峰间风云如漩涡般流转,彩光四溢、变幻莫测,乃是天地一大奇景。而此刻,山峰完全淹没在浓重的铅云之下,显得如此萧瑟而孤寂。
天脉山脚下的喊杀声早已响彻四野,但这等呐喊不仅无法打破这份孤寂,反而显得更加栖遑。
在墨家进入天脉山的半日之后,鬼谷子、季宏仁,以及儒家弟子抵达天脉山。随着鬼谷子的一声令下,诸派弟子对天脉山发起了总攻。
一时间,道家护教大阵饱受攻击,光波如同涟漪般在天脉山上方荡漾,美轮美奂,却令人胆战心惊。
道家护教大阵接天地灵气,又有诸多耆宿看护,诸派弟子攻击虽猛,短时间内倒也不易破开。
然而,未过多久,道家内部突然内讧,不论道家弟子,还是前来助阵的妖家、墨家等弟子,都有弟子突然倒戈,向同门弟子出手。于是乎,大阵多处阵脚被毁,封印顿时漏洞百出。诸派弟子立时闯入山中,开始短兵相接。
道家的护教屏障就此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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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脉山的厮杀如火如荼之际,天脉山下的河洛镇中,有三人站在一处酒楼上,远眺着天脉山。
河洛镇处在天脉山脚下,因知大祸将起,镇中百姓为了活命,只能舍了家园,逃命而去。剩下的空镇于是做了诸派弟子的后方营地,留宿伤亡之人。
半日前,墨家闯阵,诸派弟子伤亡惨重。是以,此时镇中到处都是伤员,倒也十分热闹。
不过,这三人身体无恙,但也未参与到攻山之中去。路过的诸派弟子看看楼上三人,都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所幸,天脉山战事吃紧,倒无人无聊地前来挑衅。
三人中,一人头戴纶巾,身着长袍,手中握着一只羽扇,正是那家万家言。万家言为人潇洒,无论何时都是一副逍遥世外的模样,但此刻,他却没有紧锁,眼神中透着担忧,连羽扇也凝固在空中,一动不动。
旁边是一位锦衣青年,那青年衣着讲究,而且十分得体,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不妥之处,乃是法家传人韩离。
这几年来,韩离经历颇多,饱受洗礼,脸上的英气已变作了令人胆寒的锐气。此刻,其神情与万家言完全不同,只见其面容严肃,不苟言笑,但眼神中透着兴奋,显然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
韩离身后站着一位少年,如同韩离一般,也是衣冠楚楚,正是韩离唯一的弟子刘彻。这时的刘彻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利剑,外表沉稳,锋芒内敛。
万家言在见到刘彻的第一眼,内心便震惊不已,暗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天脉山的喊杀声传到河洛镇,依旧清晰可辨,但是围山的场景已然看不真切,朦胧一片。
酒楼中沉默了片刻,韩离忽然问道:“万先生不亲临现场,记录最真实的战况?”
万家言长叹道:“战事又何记录意义,胜败才是关键。”
韩离又问道:“肖逸已经进了天脉山,万先生和肖逸乃是挚友,难道先生没有伺机相救的意思?”
万家言苦笑道:“以万某这点能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唯有作壁上观,为其记录生平而已。”顿了顿,反问道:“韩兄弟与肖兄弟也是关系匪浅,韩兄弟不准备帮一帮道家?”
韩离虽然只带着刘彻前来,但是万家言知晓,韩离在农家谋划数年,早已建立了自己的嫡系人马,力量也是不容小觑。
只听韩离冰冷地道:“诸派争雄,九州飘摇,正是我法家崛起之时。大势当前,容不得私情。肖兄弟若在此,也当不会怨我!”
其弟子刘彻亦是一副法不容情的样子,丝毫不因恩情未还而愧疚。
万家言摇了摇折扇,似乎掩饰内心的矛盾,最终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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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阴界,中枢之山。
肖逸离开之后,闻道众生盘旋了一日,便开始离上而去。中枢之山欢腾了几日,一下冷清了下来,倒令人有些不习惯。
赵无方站在会客厅前,看着众人离山的背影,不禁感叹道:“若是(下)阴界也能有此人才,我(下)阴界何愁不昌?”
“大哥是在想念肖兄弟?”在其身后,站着柳无言。因为外出处理其他事物,今日方才回山,竟和肖逸失之交臂。他曾受肖逸之恩,但闻肖逸已然离开,大叫可惜,懊恼了许久。
赵无方点头道:“肖兄弟大道将成,若由他来主持(下)阴界,顺应自然,为所应为,必将使(下)阴界子民脱离灾劫之苦。”
柳无言已数年未见肖逸,对此感触不是很深,只是宽慰道:“来日方长,肖兄弟必然还会再来(下)阴界,到时我们留他数年。”
赵无方道:“但愿我还能等到那时。”(下)阴界之人寿命较短,以赵无方之修为,也不敢妄想长命百岁。
就在这时,廖无尘忽然急急忙忙赶来,人未至,已然急道:“上阳界大乱,鬼家已经开始攻打天脉山了……”
(下)阴界仍保留分神传讯之法,(下)阴界之人多次进入九州,早已留下了传讯之人,是以但凡九州发生的重要之事,第一时间便能传回(下)阴界。
鬼家联合诸派围攻道家之事,在肖逸离开之前,赵无方等人便已知晓。但是万年来,诸子百家未曾真的发生火拼,而且重未发生过如此规模的战事,所以,(下)阴界以为,鬼家不过是以此要挟道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