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珲璋过关之后,一时之间便没有人出场。
出众妇人也不催促,她估摸着大叶取出的地下水已经醒到时候了,就吩咐一声:“粗枝烧水!”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有魅力,短短四个字,却似囊括了五音七律的所有精华,令人耳闻之下,就宛如目睹了她的樱唇开合张翕的弧线变化,那是美到无以复加的弹奏就近在耳边,听到就能生出近乎真实的触感。
不管哪个字,能从她这样的一张嘴里嘣出来,就是一种福分。
那些字若有知,也该能发觉自己从来也没有这么美过。
惜乎,她的话实在是不多。
原来那个紫衣彩裙娇小玲珑妖娆女就叫粗枝,难怪先前那位青衣小帽的后生要叫大叶了,人家是配套的。
大叶是个小后生,粗枝却是个纤细到极致的俏姑娘。这名字取得可真有意思。
听得出众妇人吩咐,她甜甜地应了一声:“好嘞!”那小女孩粗枝,娉娉婷婷地走了几步,端的是走得风摆杨柳露滴枝头,想多娇弱就有多娇弱。
行到棚檐下,把一张玉容掩在荫影里,她将一只纤纤玉手伸进了棚外的阳光中。
她的五指更是纤细,五指相加还没有珲璋的小指粗,我见犹怜就是为这五指写的吧。
她的玉指伸屈成一种很美很美的花式,那是远隔大海重洋才能在梦中得见的山茶花样式,盛开在阳光中,安静得连蜂儿蝶儿都不忍去惊动。
安静是感官上的,实际上粗枝山茶花一样美丽的玉手正在缓缓地转动,转得还不是很慢。
一转,二转,三转。转着转着,就有人发觉了不同。
她的手儿不同了,她手上的阳光不同了。
她的骨肉质地在变纯,纯得透明。她的手越转越漂亮,比阳光还要亮。
阳光不是穿过了她的玉手而去,而是一圈一圈缠在了她的手上,使得她仍然纤弱的指掌,似乎越来越有份量。
今日的阳光是如此地可人,阳光中她的手指花瓣一样粉嫩很能透过光阴,又粉红得能把阳光染成柔情,似乎被阳光晒一晒,这只手中就能晒出蜜来。
一只小小手儿,就夺得在场三百多双眼睛的青睐,众人的目光,更加烘托了她的手儿的娇嫩。
粗枝摆出这个手式,难道仅仅是为了好看而已。
众人目光蜂聚之下,她美成山茶花的手心中,蓦然聚起了一点光明,那是在阳光下的光明,那一点比太阳都还要亮上几分,它就像一滴蜂卵酣眠在花芯。
莫名地,粗枝就是呵呵一笑,好像是被人偷偷揉捏了革肢窝。
就是这一笑,惊醒了在花芯酣眠的蜂卵,蜂卵似乎一惊,睁开了眼睛。
在她的脆笑声中,她孤悬在阳光中的纤手蓦然大亮,就从那蜂卵那里发出了一束强光。
这束强光,宛如长有眼睛,奇准无比地,照射在了桌上的盛了大半壶地下水的大茶壶上。
很快,茶壶口就冒出了轻烟。
“玲珑聚光手,九转玉女功!”人众中不乏眼光独到的博识之士。
“对!又叫原来原去借光手!”更多人在惊呼。
“不错不错!原来原去借光手,借朵太阳跟我走!”
“借光借光,百年时光!没有百年功力,休想借到一缕阳光,这个小女孩才多大?她是如何做到的?”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还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大茶壶里的水就沸了!
至此,无人不知再无疑虑,小姑娘粗枝,就是施展的借光手!
水沸了,即使在茶棚之中,人们都看得出她玉面彤红,难掩得意之色。
也正因为如此,更表明了她还是小小年纪。
粗枝换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一收,那束借来的阳光强度次递减弱,很快就熄火。说是熄火,其实是将熄未熄,还有原来十分之一强度的光,投注在大茶壶上,使壶中之水维持着半滚不滚的状态。
大茶壶中的水,适度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这才想起,粗枝是奉命来烧水的。
“这是天火煮地水!必须得泡人中茶!”人众后面,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
人中茶,也叫儒生茶,产地不在于险远,也不在奇伟愧怪之宝地,而是产自山东孔府家院,其性最是不偏不倚,中庸平和。
孔家院落的儒生茶,从来就是只赠送,不销售的。
地下水有了,天火还在小小地燃着,儒生茶会有吗!
大叶一手,粗枝一手,一品轩方面耍了两手,就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