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许点点头。
起先她也觉得这里什么都不方面,村子里没有自动取款机,出门没有公交和地铁。取个钱得去镇子的小银行,步行的交通工具不是自行车就是小绵羊那类的电机车,开着私家小汽车的也有,但一般都是出远门才开,就在这镇子里转转,他们是不兴开车的。后来渐渐熟悉习惯起来,觉得也挺好,至少空气就不错,不像琼洲市内的柏油马路,只要站在马路上就能闻到一股热腾腾的汽油味儿。
气候也不只是热,四季分明。像现在这个仲夏,温度就跟琼洲半岛差不多。雨水也充沛。秋天会落叶,冬天会下雪。到了春天,还真是万物复苏,到处都透着生气。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我哥对你很好。本来,我以为,你还会一直介意那件事。看来现在是不重要了。“方既慧笑着道。
姒许心里明白方既慧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姒升的死。可是姒升毕竟是死了,那件事儿,当年方既南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有了孩子之后,她慢慢的似乎活明白了,也开始放下了。
“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叫他提前给你准备。“姒许绕开了姒升的事,问起了其他。
方既慧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方律钧在你们走后,一直就有心介入方氏恒达。可不久之后,被老爷子拿捏到了证据,现在也不敢打方氏的注意了。对了,你还记得吴既媛吗?当年你们走后,不久她就突然失踪了。找到她的时候,听说当年她得罪了一个黑道头子,后来为了保命就一直在黑道窝子里混。大伯母那边把她赶出了方家。“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至于我妈……我妈……也安分了不少。“
姒许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接什么。方既慧口中说的所有的事情,很陌生。似乎已经发生在遥远的过去。
“不说这些了,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叫我哥随便做点儿就好。“方既慧停了一会儿,又接上姒许的话。
姒许点了点头,给方既南去了电话,叮嘱他早点儿回来。
他果然回来得很早,开着个小三轮,从镇子上带回来一堆吃食。又把老郑家老鲁家的亲戚,什么爷爷奶奶舅舅妈妈,都叫了过来,整个跟过年似的,一大家子热闹了好一顿。
两小家伙在方既南的威逼下,叫了方既慧姑姑。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也各自在方既慧那儿得了好处,老大朝着方既慧要一辆小三轮,方既慧答应了。老二吵着要一架大飞机,方既慧也答应了。
这让姒许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自家小崽仔,倒是很不客气。方既南当面差点儿红脸,两小家伙也扛上了,死活都要。既慧中间劝,最后都答应得好好,说好什么时候再来,什么时候把小三轮和大灰机都带过来。
兄妹俩似乎没有什么话说。见了个面,客套了几句,方既面简单问了下郑青莲的情况,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方既慧要走,方既南就开着家里的小汽车去送。临行前,方既慧给了姒许一个礼盒,装着小孩儿的衣服,说是给肚子里的小许的。
姒许也没有在意。晚间洗个澡出来,收拾盒子里的新衣服,才意外发现一张卡片。展开来一看,方既慧在上面写道。
【我想过很多次要跟你说一件事。但,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时候想想,觉得不应该告诉你。有时候又想想,又觉得你应该知道。不过,现在你即便知道了,也不重要了。那年酒会,我看到托盘上有几杯酒,其中有三杯都被我妈放了点儿东西进去。我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但听说吃了那东西之后,人容易犯迷糊。那之后我哥就把车子开进了泾河大桥下面。你哥和方既明都死了。我哥他应该一直知道这件事,我猜想,他也一直没有对你说吧。我妈和方律钧的事,你应该知道。方律钧当年靠杨周家族发家,曾经干过一段时间的人口买卖。我打听过,当年你妈和叶迢的妈妈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后来姒氏打压这贩人的买卖,断了他的财路。我想,也许就是这样,他才会和我妈连手,想着除去你哥吧。至于方既明,估计是我妈的野心。说到这里,似乎写不下去了。卡片太小,我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你和我哥幸福。】
看到这里,姒许手一抖,卡面儿就飞下去了。
那场车祸,真的不是意外,又或者说真的是个意外。方既南为什么从来不跟她说,他喝了参了药的酒水,才把车开到河里。她一直记得她哥和方既明的酒量一直很好,怎么会三两杯就醉得人事不省,如果是酒里有东西,那就都解释得清了。
方既南……他为什么从来不解释……
方既南,你这个混蛋!
如果此前对他还有什么芥蒂,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方既南,你这个人渣!混蛋!“姒许咬牙,两眼一酸,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就从里边跑出来。
“阿许,怎么了?”方既南刚送完人回来,一进卧室,就见老婆背对着他,骂着骂着就流眼泪了。
方既南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慌又乱:“怎么了阿许?别哭别哭,跟我说说呗。怎么回事儿?“
“你说,你你你,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有了新欢!“姒许望着他,眼泪一汹,马上就忘记了要说什么了。只得凶巴巴得,换上一副平时质问他的口吻。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我心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