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立都梁城外西六百里,启德元十二年冬。
一支近五六百人的东昊精骑不急不慢地行进着,当首一人银袍金纹,举止尊贵,一双眼眸精光乍现,唤上随军的李湛,李丞相前来耳语了几句。
李湛虽为丞相,眼眸中却难掩威气。
耳语罢,他自带一支八十人左右的精骑快马加鞭赶往商立都梁。
而余下的人,则由东昊太子赫尔德止马休养。
此时,商立都梁城内一片祥和之气,临近年关,关外又传来大胜之消息,百姓纷纷奔走相告,喜不自禁。
商立国皇宫,一处远离朝堂和后妃寝殿的僻静之所,树立花茂,暖香怡人。
殿内一人,着紫色胤雀纹大衣,外罩一件素色锦披,端坐花园一偶,赏花逗猫好不自在。
只见她随手抛起一物,“阿喵。”
立时一只白毛滚滚之物飞而扑之,将那物三下二下吞入腹中。
“千岁,皇上遣您过去。”一绿衣太监低眉垂首立在殿外。
他虽进宫不久,幸得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黄公公手下做事,知这紫竹殿没有千岁的首靠,就连皇上也不能进得其中。
“篱子,将这些都剥了喂阿喵。”伊叶素净的手展开,手掌中有几颗染了雪的粟子,将手中的粟子近数拍下,才悠悠站起身来。
叫篱子的少年将手中的热汤端上,等伊叶洗净手后便静站一旁。
伊叶走出殿外,不经意扫了那太监一眼,见他眉清目秀,端得像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是与篱子有几分相像,倒少了篱子身上那股清泉一般沉稳而内敛的性子。
入得皇上的书房,伊叶跪下行礼,礼只行了一半就被皇上召了黄公公扶了起来。
龙椅之上,圣昊云虎眸半撇,斜斜向她投来,“伊千岁不必大礼,朕遣你来有要事相商。”
伊叶静站一边,凤眼里波光微动,时下年关将至,关外又传来喜讯,而与东昊国联亲之事也在近日,若此时有要事找她,怕最为可能的就是与东昊国联亲之事突生了变端。
“刚有消息传来,东昊的太子在商立国都梁外遭遇袭击,死伤不重,却折辱了两国威仪。朕现命你务必在联亲之军进得城来时,查清此事,好给东昊国一个说法。”
伊叶静静听了,完后行礼离开。
听闻这次陪同东昊太子来的都是些精骑之士,竟已走了一个月有余,若按一般的步程来算,东昊的精骑最慢也应该在都梁城外二千里之内,所以最快三天后即可进京,最慢也不过五日。
“伊千岁请留步。”一道并不伟岸的身影追赶上来,声音里透了几分亲切。
近得身来,便用二人方可听见的声音道,“小伊,黄伯有事问你,昨日是否去了皇后的寝殿?”
伊叶脸上露出一丝怔然,点了下头,“难道皇上为着此事,故而才将东昊太子遇袭这棘手之事推与我处置。”
黄公公叹了口气,“皇上的性子,黄伯最为熟悉,这事既然已经到了你的头上,该如何办你应该已有了忖度,我来也不过是警告你一声,这事不可查得太透,亦不可太模糊,最好假中似真,真中有假。”
伊叶嘴角挂上一丝笑,眼见着黄公公离了远了,这才慢慢往端倪宫走去。
都梁城内,使馆驿处,李湛临窗而坐,手上笔飞不停,肃肃写下几行大字后交给一精骑。
等那精骑离开不久,才从袖子中掏出一尾羽鸽放飞。
商立朝中已起波浪,一切就全靠太子予夺。
不过,他刚得了消息,这事已交给伊千岁管制,就不知这伊千岁是何人物,竟能接下此等大事。
“丞相,郭参将求见。”
郭飞,李湛眉头紧锁,才入得城来就被人盯住,看来这都梁城端不像表面上的那般祥和。
郭飞掀了帘子进来,一身凯甲威风凛凛,眼睛扫向李湛时打量片刻才抱拳行礼,他在战场上行军打仗十二年之久,早已养成不管见着何人,都会打量一番的习惯。
李湛回了一礼,请他在桌前坐下。
“若我记得没错,自泠水一战后,我们也有七八年不得见了吧!”李湛望着对面的郭飞,眼里留露出些许回忆。
泠水是东昊的守城,地势险峻,易攻难守。
这几年东昊与商立一直战事不断,商立国兵力强盛,东昊国进攻凶猛,而东昊更是在泠水一战上大败商立国,直接将商立国赶出了东昊的边界。
本是胜望已归,可东昊皇上尤不知足,想起前几年被商立掠夺去的城池,趁着商立兵弱之时大举进攻,一路攻下商立数十个城池,眼见就要进犯都梁,踏破商立河山之时,却没想到商立派出了一员猛将,费南思,费大将军。
自此,东昊节节败退,还险些丢掉泠水。
想起这些往事,李湛犹如梦中,似在昨日一般。
“七八年罢了,在战场上就是片刻的事,没想到回了都梁城这一天都能抵上一年。”可郭飞却不在意这些,他是个武将出身,上场打战如家常便事,反倒是回了这都梁城让他无所适从。
“竟然郭参将已经回来,想必费将军也在都梁了吧!”
“费将军进宫受命了,特意命我来看看使馆处可有不妥的地方。不过,我见这倒也没什么不妥,那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
郭飞出了门,一青衣小厮上得前来,接过他手中的马鞭道,“将军,费将军今晚怕是出不了宫了。”
郭飞皱着眉头打量那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