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了,一年不见。”
“是啊,又过了一年。”
“伊叶,”圣漓抬起伊叶的下颌,“当年之事,你可曾后悔?”
清俊的眉目,淡漠的眼神,薄如刀锋的嘴唇都近在眼前,伊叶思绪翻飞,忆起那年之事。
那年,师傅和蓉妃的事被人揭发,圣昊云赐蓉妃一杯鸠酒,师傅仗毙,但不知师傅怎么逃过了这一劫,还离开了商立。
后来,圣昊云余怒未消,竟将怒气发泄在圣漓和她的身上,圣漓当场被皇上下了圣旨,不到年关不准进都梁城!
而她,皇上给了她两个选择,一,表明她的忠心,与这件事断绝所有关系,继续在皇宫里待下去;二,就是跟着圣漓离开,永远不准踏进商昊国一步。
而表明忠心的唯一方法便是,刺圣漓一剑,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那年,圣漓七岁,她仅五岁。
五岁的她不知当时哪来的勇气,竟举起那柄利刃眨也不眨,直接刺进了圣漓的胸口。
当时鲜血喷涌而出,她和圣漓两个人满身是血,不同的是,圣漓躺着,她站着。
再到后来,听说圣漓昏迷了一个多月,才在送往大荒的路上被大夫救醒过来。
伊叶不知怎么回答他,让她说悔吗,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若是再来一次,当年的她还是会举起那柄利刃,将它刺进圣漓胸口。可是说不悔,当年如果她选择和他一起出宫,就会平平淡淡,安静祥和地过完这一生,不必像现在一般,活得那般累。
可终其所有,她只会是一个如傀儡一般,活在梦里的人罢了。
“算了,我心里早有答案。”圣漓用了力气放开伊叶。这些年来,他们互不相见,更是对小时候的事不曾提起一字,也就是今年,若不是在苛溪遇到她的师傅,他们两人怕是这辈子,都不再相见。
伊叶凤眸泛红,强忍着心里的难受,“你说在苛溪见到过师傅,他”
“他差人给我送来这个,你自己看吧!”圣漓从袖子里扯出信来。
伊叶接过时,见封口还在,看来师傅的信圣漓一直没有打开过。
当年事发后,师傅一直觉得亏对圣漓和她,所以逃过那劫便出了宫,虽然没有明说要离开商立,但这些年她一直在商立找寻他的下落,都未曾寻到他。
只在一年前,师傅才托人传来信说说他一直在找寻她的身世,其间因着其他的事耽搁了几年,如今找了四年还未找到些什么,觉得有些愧疚。
若不是正巧遇到她派去找他的人,也不敢送这封信来。
前日,她接到师傅的信上写着“天官”二字,今天又听说师傅曾在苛溪出现,是不是说明对于她的身份,师傅已经查到了什么。
难道师傅知道圣漓不会打开信,所以这封信就是师傅托圣漓转送给她的?
信上所写,“天官,天下之官,立于距今两百年前,在南明、东昊、商立、大荒均有其势力。可惜自商立与大荒开战后,立时销声匿迹无处可寻,师傅用了五年时间,才查出苛溪云隐寺有天官人活动的迹象。”
苛溪云隐寺,天官,天下之官。
难到她就是天官,可天下之官的天下指的是什么,是天子,还是这天下的百姓?
圣漓本对信上写了什么毫不在乎,但见伊叶的脸色顿变,淡漠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
“对了,圣流若已经找到,明日赫尔德会和她在商立完婚,再由赫尔德和他的精骑送她到东昊。”
“那就好。”伊叶收起信封,这几日总算没有白费了心思。
至于昨日,圣漓插手赫尔德之事,她已没了那个心力去问。
过了十年两人第一次相见,又加之身份带给她的沉重,她已疲累到不想说话。
等从清漓殿离开,圣漓就将那封信交给了一人,那人一身黑衣拿了信就走。
这些年来,她能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太监爬到当年师傅的位置,靠得全是谋略和那份生性的冰冷。
师傅曾经一眼就看出她和圣漓的不同,说她天生就是谋臣,谋略才智样样皆有,但论起武功却不是那块料,所以一直苦练至今也只是在轻功上有所长进,也许正是在谋略上太过聪慧,她除了会下棋看书外,音律琴画一律不同。
而圣漓,他的聪颖异于常人,不论武艺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论起谋略却输她一步。
当年之话还犹在耳中,可事已境迁,如破境再无重圆之可能。
天官,天官,到底何为天官?
流若宫里自昨晚一直热闹到现在,公主出嫁如此隆重之事却时间急促,故而贵妃将能派的嬷嬷宫女全派了过来,就连在各宫妃子那当差的也有一部分被调派了过来。
这一天,来得如此之突然,前几日各人还为着流若郡主失踪一事而担心不已,现下却个个脸上藏不住喜色。
宫里不仅流若宫里红色与金色交织,其它殿里小到洒扫的宫女,大到近事嬷嬷,每人穿戴的衣物也带了红色。
因着圣流若出嫁,皇后的禁闭自然就解了,现下正由着嬷嬷扶着在流若殿里与女儿作最后一别。
都道皇家身份尊贵可以为所欲为,但诸多的不由人,倒不如百姓那般活得自在。
“若儿,嫁到东昊国,母后再也保不了你,往日只当你嫁人之期漫漫,没想到一下子就到了眼前。”皇后强撑着坐在主位之下,眼神疲惫,她昨晚一夜睡不着生生挨到了天亮。
一群宫女和嬷嬷围着圣流若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