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忽逢谁家少年,陌上杏花吹满头,莫笑我,看痴fēng_liú……”
圆润如珠玉的唱腔似笑似哭,悠悠扬扬地潜入了她的梦中,一袭红裳的戏子长袖而舞,顾盼生辉,身子袅娜如飞燕掠檐,河山万里,不及眉间朱砂。
脸上一阵冰凉,她是被早上的晨霜所冻醒的,目光茫然地看向了远处山头将明未明的天色,她竟然又梦到那个人了……
拍掉脸上晨露冻结而成的薄霜,秋时凛下意识地看向了周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哪里也找寻不到安九的踪迹,她站了起来,准备向着四周寻找一番,若还是不见人影,就直接去突厥等着他。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树忽然吱呀作响了起来,她回过神去,却看见那名叫做小轩的少年从枝头而落,飞到了她的面前。
还未等她开口,封轩就一把抓住秋时凛:“跟我走。”
秋时凛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瞬的功夫就被封轩抗在了肩头,随着他在空中起起落落,用轻功飞了一大段路,这才在一大块空地上停了下来。
这种如坐过山车般的感觉让秋时凛的胃中一阵翻滚,幸好肚子里的东西都改消化了,不然得要吐成什么样?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扶着树干干呕,一脸的惨白。
而罪魁祸首的封轩则是一脸冷漠的站在旁边,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等到秋时凛吐完了,他再揪着她的后领子一路前行,直至走到一处营帐之中,他掀开了帐门,将秋时凛甩了进去,就功成身就的告退了。
秋时凛昨晚上本就只睡了近两个时辰,又做了那场扰乱她心神的梦,才醒来还要被封轩如此粗暴的对待,脑子里已经积了一肚子的火了,而等她见到那个安九居然还好整以暇的坐在营帐里,烤着炉火,吃着烤羊,那般舒适的样子让秋时凛觉得牙痒痒。
“小人不知安九公子的神通广大,竟然可以无声无息地走开这么远,甚至连这里的兵队营帐都可随意进出,想来哪里还需要小人的帮忙,这天下之大您完全可以畅通无阻啊。”
商洛安自然听出秋时凛的明夸暗损,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将瓷碗中的一块烤羊腿肉和一双干净的竹筷递给了她:“要吃吗?”
咽了一口唾沫,秋时凛按着饥肠辘辘的腹部,感觉到里面正传来咕咕的声音,没有一丝丝的挣扎,她立马接过了商洛安的羊腿:“吃!”
只有真正饱尝过饥饿的人才会知道,嗟来之食也好,潲水残羹也罢,若是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先吃了再说!
见到秋时凛如此狼吞虎咽的模样,商洛安也只是无奈一笑,将羊肉割成片状,装入了一旁的瓷碗之中,再次递给了秋时凛,差点把秋时凛吓得打了个饱嗝。
“咳咳,安九公子,我、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敢劳烦您。”秋时凛颤颤巍巍地接过了商洛安拿给她的羊肉。
“好。”商洛安笑着颔首。
然后秋时凛就在商洛安的注视之中愈发尴尬了起来,就算是以这羊肉的美味和她远超常人的下限也觉得不太舒服,阿西吧,谁能够在这种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还能够安心吃东西的?!
所以她赶紧将两个瓷碗放下,顿时觉得这厮是在报复她之前的话,可仔细看去,像安九这般的人不至于如此心胸狭隘,手段卑劣才是,难道她看错了?
秋时凛满腹疑惑地看向了商洛安,却与他含笑的眸子撞了个正着,瞬间撇开视线,但是这种莫名而生的做贼心虚是怎么回事?
“秋参军可有取字?”商洛安突然问道。
“尚未及冠,不曾取字,不过倒是有一个中意的字,曰肃。”秋时凛答道,这个字还是冯老头为她物色的,说是读起来好听。
“秋肃?”商洛安思忖道,“西颢沆砀,秋气肃杀,这字倒也别有一番意思,以后我就这般称呼,如何?”
“当然可以,多谢公子。”秋时凛随即明白了过来,他此前的称呼是秋参军,如今却要改口为秋肃,一是暗示着自己不可能再回去做参军一职了,二是在心底将她纳为了下属,算是自己人。
只是,却不知道这份改变因何而起?
秋时凛抬头望向了营帐的四周,这里最起码也应该住着一位正六品下的司阶,可现在却只有她与安九在此地,颇为诡异。
将碗筷收拾到桌下,商洛安似是猜到了秋时凛在想些什么,也不兜弯子,直接告诉了她:“这里是边城的郊外,曹司阶的驻扎之地。”
“曹辉司阶?!”秋时凛止不住自己的讶异。
对于曹辉其人,秋时凛也做过不少的调查,本有满腹经纶却因为得罪了朝中权贵而不得不做了武官,远赴边境。本以为他此生就此落魄,可谁曾想他的武略不输于文韬,在对战突厥的战役中屡建奇功,不到数年就被提拔为司阶之位,建威将军恐其才能,故此构陷于他,将其调派进了边城,而后彻底销声匿迹。
没想到这位曹司阶竟在不知不觉间归附了安九。即使远在长安也可以收复如此能将,这位安九公子的手段果真是难以估测。
果然,越是接触这位安九公子,就越是给人带来更大的震撼。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是否现在进入边城?”站在营帐外,一道声音传来,可秋时凛却辨认的出,那正是曹司阶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斯文冷漠,她听出了曹司阶对安九发自真心的敬畏。
“你先进来吧。”商洛安道。
“喏。”曹辉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