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层层绿叶间隙洒下,落在眼皮上,感觉有些难受,白苏悠悠转醒时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四周空旷而安静,只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时光温柔静谧,白苏从指缝间朝外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他单手撑地坐起身来,恍然发觉自己竟然穿着熟悉至极的浅蓝色长裙,而且身形似乎也变得更加娇小了。
安德尔闭目立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毫无存在感,听到白苏这边的动静,他幽幽笑道:“苏,你终于醒了,哈哈哈。”
白苏捂着额头,颇为费解地看着安德尔,“我怎么会在这儿,白雪公……呃,白雪那个臭小子呢?”
“他?哈哈,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苏应该很开心吧?”安德尔仍在笑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让他如此开心。
白苏感觉有些不妙,警惕地瞪着安德尔:“你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安德尔笑容越发诡秘,苍白的手指扬起,凭空划出一个奇怪的弧度,距离白苏两步远的地方忽然涌出濛濛雾气,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结,不过片刻时间便幻化出一面清澈如水的镜子,与此同时,里面浮现出一张精致秀美的脸庞。
“这,这不是白雪的脸吗?”白苏惊恐地注视着镜子中的少年,那少年也以同样的目光回望他。
黑色雾气飘过,安德尔瞬间便来到了白苏身后,他握住少年双肩,一同朝镜子看去,“苏现在已经成了世界上最美的人,这样真好。”
镜子光滑无尘,纤毫毕现地倒映出两人依靠在一起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必然以为他们关系亲近,然而白苏却只觉得无比恶心,安德尔落在他肩上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偏偏力道极大,竟不给他留一点反抗的余地。
“白雪呢?!”白苏注视着镜子中的安德尔,恶狠狠地问道。
“嘘!”安德尔表情邪肆,竖起一根手指抵在殷红如血的薄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白雪睡着了,千万不要吵醒他。”
白苏冷眼看着他做戏,心中生出不好的猜测,“那他什么时候会醒呢?”
安德尔像是很不满意白苏的多事,冷淡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好了,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白苏仰头讥诮道:“跟你一起回格尔兰,然后被关在魔镜之中,等待格尔兰家族中出现下一个绝世美人?”
短暂的惊诧过后,安德尔失笑:“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我还以为被亚瑟·格尔兰那个笨蛋看上的你只是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而已。”
白苏转头看向安德尔:“我想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你和格尔兰家族之间过往,不是吗?”
“对。”安德尔放开白苏,站起身来,隐在兜帽下的脸渐渐被阴霾占据,“格尔兰是一个被神诅咒过的姓氏,他们生来便带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无坚不摧,但是同时,格尔兰家族的人对美貌总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热情。”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格尔兰族人的宿命,谁也改变不了。”安德尔语气嘲讽,却不知到底是在针对谁。
白苏眯起眼睛,默然倾听着。
“大约一百年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唯一值得骄傲的大概是我长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他说着,破天荒地将兜帽拉了下来,露出来的脸妖娆魅惑,美得让人心悸。
白苏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后来你被格尔兰家族的人盯上了?”
“对!”安德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他千方百计地接近我,整日柔情蜜语不断,而我竟然十分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话,活该被关进魔镜之中!只要格尔兰家族的神力还在,我就永远都出不去!”
察觉到他身上汹涌的恨意,白苏惊得后退一步,深恐这人情绪失控伤及己身,“所以,你想要报复他的后人?”
安德尔慢慢平静下来,绅士的握住白苏的手指:“我很抱歉苏,我本不想将你牵扯前来,但是,白雪的神力实在太厉害了,只有利用你才能将他牵制住。”
若非是场合不对,白苏真想仰头翻个白眼,“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觉得白雪那个臭小子会在乎我的死活?”
安德尔平静微笑:“敌军攻破格尔兰的前夜,他带着你出逃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什么?!”白苏大惊失色,“格尔兰城堡被攻陷了?我的天啊!”他忽然想起白雪那些奇怪的言行,以及对方出现在木屋时浑身狼狈的模样,“这么说来,他难道是偷偷潜回格尔兰了。”
“如你所想。”安德尔似笑非笑地说道。
想到格尔兰民众的现状,白苏心中不好受,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
白苏知道,若是真的让安德尔得偿所愿,只怕他和白雪等人都讨不了好,所以必须想办法制止对方,但是安德尔怨气缠身,早已魔化,自己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在安德尔的武力胁迫下,白苏神情怏怏地回到格尔兰城堡,战争虽然已经结束,但对百姓造成的伤害却再也无法挽回,城邦内哀鸿遍野,到处倒是断壁残垣,就连许久不见的亚瑟也身受重伤。
这天夜里,安德尔将白苏带到魔镜之前,他态度强势地捏住白苏的手腕,使之贴到冷冰冰的镜面上。
“不!”白苏心知不好,转身欲跑。
安德尔阴森森地笑了,用力将白苏往魔镜之中推去。
白光闪过,魔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