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红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生。
她很后悔自己干嘛嘴贱要把翠竹、翠菊的事情说出去。若是被花妈妈知道了,恐怕是少不了一顿皮肉苦了。还好花妈妈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再说,知道此事的大有人在,保不齐别人也会去说呢。
这么想想翠红心里总算踏实了几分,她哼着曲儿,盘算着赎身得多少银两。等着徐维下次来两人合计好了就从良。正好徐四娘被杀了,空了个位置出来,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可得谢谢那个凶手啊。
此时烟雨楼中灯火阑珊,暧昧热闹。翠红刚陪李员外喝了酒,正准备拉他去房里云雨一番,杨柳却是慢步走了下来。
李员外身子肥,脑子里面装的也是些坏油。他见了杨柳直直站了起来,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着杨柳的胸脯:“杨柳姑娘,你今儿个怎么下来了?不知姑娘可否陪在下一晚,多少钱财都可以啊!”
杨柳凤眸上挑,勾勾唇角,呵气如兰:“官人难道不知道我杨柳向来不卖身的吗?再说,就算我愿意陪你,恐怕你会活不过今晚,这样你也愿意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哇!”李员外痴痴看着杨柳,手就摸了上去,“杨柳姑娘,爷想你想得紧啊,每天都能梦见你······不,是梦见咱们一起······”
杨柳冷笑一声,眸光锐利如刀,只是转眼又是一派温柔如水的模样:“那官人就继续做梦吧,杨柳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哎!”李员外失望叹口气,转而又摸了一把翠红的屁股,揽着她就往楼上走,嘴里念叨着,“都是出来卖的,装什么装。”
翠红半真半假娇嗔道:“哎呦我的爷,您不是看上杨柳了吗,怎地还要奴家来服侍,奴家可是比不上天仙一般的杨柳姑娘呀。”
李员外被她粉拳锤的心里直痒痒,上楼抱起翠红就是一阵乱啃。他随便踹开了一个房门,蜡都不点摸黑就来,急不可耐道:“什么天仙不天仙,到了床上还不是一个用法。爷我就喜欢你这个小可人,够味儿······”
房内很快传来娇喘及调笑声,翠红抬脚勾了帘子。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房内多的那一道黑影。
“想找那个姑娘就说,花妈妈保准你们尽兴哈······”
花妈妈甩着帕子,扭着腰肢招呼客人,冷不防就撞上了一个人。以为是哪个姑娘,刚要训斥,发现那人是杨柳瞬间换了脸色,十分温柔道:“你这是要去干嘛?”
杨柳不耐看了花妈妈一眼,撇撇嘴道:“找我的丫鬟,你可曾见过她?”
花妈妈点点头,拉着杨柳的手去了一边,压低声音道:“她下午来找过我,说是可能有了身子,不知道是哪个野汉子的。我原想着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哪曾想就再没见过她。”
杨柳闻言蹙了眉,手紧了又紧,冷声说道:“赶紧找到她,我有事要问她。”
花妈妈看着杨柳那张漂亮的脸蛋,不自觉点点头,道:“等找到她我再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瞧什么瞧,不守规矩的贱婢,直接灌点桃仁、红花就是!”杨柳甩了袖子,眸中一阵嫌恶,“这样的污人,死了都不足惜!”
第二天,翠红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推推还在睡觉的了李员外,柔声说道:“爷,起床了。”推了两下觉得哪里不对,再一细看,就见李员外瞪大了眼睛死在了床上,身子都硬了,哪里还有什么活气儿。
“来人呐,出人命啦!”翠红急急下了床,便走边喊道,“快来人呐,出人命······”
喊道这句时,翠红突然噤了声,嗓子像是被谁掐住了一般,惨着一张脸直直看着前方吊在空中的一双脚,身上忽忽冒着凉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顾若坐在马车上,对着那个丫鬟抿唇笑笑。
下午医馆来了个大丫鬟,点名要请顾若出诊。顾若心里有些犯疑,莫不是因为听了什么送子娘娘加持的传言,所以希望让自己瞧瞧有没有孕像?
等到进了庄子见了病人,顾若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床上的妇人大概四十上下的年纪,丹凤眼,樱桃嘴,看着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可这美人脸上带的是藏不住的愁容,没有折损她的美丽,反倒是带了几分病态美。
夫人性格温柔,说话也很随和,顾若心里对她有些说不出的好感。细细诊了脉,又问了诊,心里有了考量。
“夫人苔薄白,脉细,又有头晕神疲,心悸胆怯等症,想来应是忧思过度以致气机不畅,病久则由实转虚。我可以给您开方调理,不过有句话叫做‘心病还需心药医’,虽不知夫人因何事忧虑。顾若还是想说,若是能把心放宽些,病会好很多。”
妇人对着顾若柔和笑笑,拍着她的手道:“这十几年来,我看了不少大夫,说的都是这些。我也知道自己这是心病,可那心结却是怎么也解不了的。我原不想麻烦你走这一遭,不过我这丫头对我有心,听闻京中来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非要你过来瞧瞧,真是有劳了。”
顾若不太习惯被人握手,但也没有抽出来,只是笑道:“医者仁心,何来麻烦之说。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人生长不过百年,很多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既是放过自己,也是放过别人。”
“放过自己,放过别人?”
谈何容易!
妇人眸子一深,没有再想,反倒看着顾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