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尺不同。过去,木匠用营造尺。现代木工用米尺。而正向着现代木工蜕变的木匠,不得不使用这两种尺。做新式活儿用米尺,做旧式活儿用营造尺,或将两种尺换算后使用。
总之,从事旧式木业的木匠连同他们的作业内容,离现在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远去了。
写文章的作者总要在作品上署名。铁器铺的铁匠也常在自己打造的器物上留下印记。但是,尽管在人们生活的地方,目光所及,大到宫殿楼阁,小到桌椅板凳,到处都是木匠的作品,却见不到作者的名号。木器伴随着人类的生活,木匠们以匠人的心智和灵巧的双手,为人类生活提供了巨大的服务,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的,木匠的工作技术绝算不上尖端,木匠们也根本没有想过是否会得到什么纪念。他们似乎只是为了生活而劳作,规规矩矩地做事,规规矩矩地做人,一代又一代,默默无怨,把汗水洒在大地上,把智慧的结晶留在人间。
时间的灰尘悄无声息地落在历史画面上,年年岁岁,灰尘厚积,历史渐渐被掩去真面目,被后人奋力发掘出的所谓真实,不过只是当时的遗残,当时的一斑。
《木匠艺事》不为传承,也不为纪念,只为他曾经有过,曾经发生在人世间。今天的人,应该把昨天的事,传记给明天。
木匠旧事
木业的分作
解放前的木匠行业,主要分为大木作和小器作两个作行。
小器作的活计精致小巧,用料讲究,做工细腻,以加工制做室内装饰和摆放物为主。服务对象多是较富有的人家儿。作坊设在城里。
大木作,基本没有固定的作坊,木匠们走村串乡上门为雇主服务。雇主备料,木匠加工。主业是房屋建筑,包括木架和门窗的打造。大木作用料将就,几乎所有树种的木料都可一用。
室内家具和丧葬棺椁的打造,分别由嫁妆铺和棺材铺经营着。
箍桶匠,鞍子匠和板轮匠,也属于木匠行业。箍桶匠专门做木桶木盆之类,鞍子匠专门做骡马毛驴背上的鞍子,板轮匠专做木轱辘车。他们是各自加工业的专门家,技术专擅。
过去,由于金属铸件种类很少,所以没有专门的木模工。到后来,工业发展了,铸件品种数量繁多,且质量要求精细,木模工才成为一个独立的工种。
古代建筑,也是一个分支,主要从事古代建筑的建造,复原和修缮。
木业的分作,界限不是很严格,它应是施业技术侧重部分的名称概念。虽然按照古老的行业规矩,各作行各有自己的施业范围,但不可能绝对限制外作人的进入。木匠们大都涉足各个分支工种。聪明的木匠模仿能力很强,只要有实物参照,或有简单的图样,就能模仿。他们的技艺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仿造实践中提高的,不过由于对某些专业工种的内在原理和规则不甚了了,虽能仿其形,却达不到真正的技术标准。
各作行都有一些多年积累的施业经验和关键技术,用来保证做工的质量和技巧,并因此保住市场地位,控制着业务不流失,因为顾客们知道,专门家才是他们的首选。外人不经拜师学艺,轻易得不到技术真谛。
乡村木匠应属大木作。“大木作、大木作、差一星半点不用说”。大木作的木匠们常常戏谑地自嘲,“差一寸不用问,差一尺凑合着使,差一丈才不象样”,这可能是大木作的一大特点了。
解放后,私营作坊没有了,木匠们的工作内容更庞杂了。诸如,房屋木架的打造,门窗装修,室内家具,农具犁耧,棺椁,车轿,以及各行各业的专用设备等等,全是木匠们应知应会的工作。人们认准了一个道理,凡是用木头制成的东西,就应该由木匠来做。于是,他们雇请木匠做任何木活。
鲁班门下的三匠
从古至今,木匠中的佼佼者当属鲁班为最。他有很多项发明创造,从根本上改变了木业的工作面貌。传说,有一次在山坡上被一种边缘呈齿牙型的叶片划伤了皮肤,于是启发了他的灵感,结果他发明了锯这种工具。这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应该不亚于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术。从此,人们可以用锯随意地切割木料,这不仅加快了施工的速度,而且极大地提高了工程的内在质量和外观美。试想,只用砍削工具把树木加工成构件,那是怎样的一种工作情景,而砍削出的成品又是怎样的不尽人意。
后来的木匠们尊鲁班为祖师,是情理中事。从事建筑业的石匠和泥瓦匠也都尊鲁班为师。这是建筑业中互相关联不可或缺的三个工种。施工中必须设计相符,尺寸相合,互便操作。“人不亲艺亲,艺不亲锤子把儿亲”,是工匠们的口头禅,也是共同奉行的维护匠际关系的信条。同宗同源,都是手艺人,工程使他们走到了一起。
相传,三种工匠按干活儿时的姿势排序座次。以坐姿加工石料的石匠排行老大,经常蹲着干活的瓦匠是二师兄,而干活儿时体形多为站姿的木匠是最小的师弟。还有一说,凡建筑先造地基,用石为先,泥土继之,所以石匠为大。两种说法,谁对谁准,无从考证。只是前一种说法在行业内才有流传。石匠为大,木匠最小则为定论。
工匠间的这种亲和关系,使三个工种在缺乏统一领导,统一管理的状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