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七口铁锅连同铁锅上的东西一齐落下,在将要噼里啪啦砸到地面的时候,易白棠突然伸出一只脚,以脚面将其顶住,接着他再向前一跳,总算带着铁锅和铁锅里的东西一起跳过了门框——
商怀砚张口结舌。
“呋——”
一声呼气声响起。
商怀砚循声看去,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根烟杆,抽了一大口烟,点评:
“普普通通,总算功课没有落下。”
厨房里传来了细碎而快速的声音,像雨打芭蕉,十分有节奏的乒里乓啷一通,易白棠已经满脸不高兴地出来了:“厨房整理好了。老头,这是商怀砚,是我的——”
董老头:“我知道。”他扫一眼商怀砚,满意点点头,“是个好孩子,你们要好好相处。”
易白棠话没说完,闻言一愣,扫了商怀砚一眼,心想小树苗动作这么快,刚进门没多久就过了明路了吗?
既然外公知道了,易白棠也没多做强调,很快转说了这一趟回来的正事:“我今天回来是要找你问个事情的——”
董老头:“哦?”
易白棠单刀直入,毫不客套:“我妈妈过去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的?为什么会一走二十年没有音讯?”
董老头:“小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
易白棠:“谁会相信‘妈妈本来是天上的天使,有一天捡到了你因为你太重不得不降落下来,等把你卸下来之后就重新变成氢气球飞上天空’的话啊!”
商怀砚:这个理由真是骗小孩子……
董老头淡然:“告诉你事实你总不信。”
商怀砚:居然现在了还理直气壮骗小孩子?!
易白棠又沉声说:“再说我最近得到消息。她说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她做错了什么事?这件事是不是和她离开我有关系?”
董老头皱眉,颇为不满:“你拿到了她的笔记本?你们两个真是一个猫性子,秘密就是这样被泄露的。”
易白棠忍无可忍,从头再忍:“说重点,我妈妈为什么和我爸离婚,最后又为什么要离开的?”
董老头又抽了一口烟,慢慢呼出。
烟雾笼罩,将他的面容模糊。
董老头不疾不徐,拿烟杆叩叩桌面:
“你妈和你爸离婚的原因很简单,两个人观念不合,不适合在一起,就分开了。”
“至于你想要知道你妈为什么要离开……”
“很简单,你什么时候赢了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失败的人,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亮堂的屋子立刻安静下来。
商怀砚看看董老头,老爷子优哉游哉,摇椅子动作一丝不错,成竹于胸,智珠在握;他再看向易白棠,易白棠面色严肃,反复思考,最终才缓缓点头,仿佛用肺部发声一般慢慢问出:
“做什么菜?”
“那不是有两条鱼?还挺新鲜的,就做鱼吧。”董老头说。
“做同样的菜?”易白棠显得更严肃、更紧张了。
“同样的。”董老头说。
易白棠盯着董老头,默不作声。
商怀砚正在揣测易白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见对方话也不说,直接掉头进了厨房。
商怀砚:“……”
他再看了一眼老爷子,感慨道:这才是一家人啊,让人感觉插入不了……不像刚才面对易秉坤,易白棠嘴上叫着爸爸,实际像是在叫路边的王老叔。
厨房里仿佛已经开了火。
商怀砚单独和董老头坐在客厅之中。
这是一套挺复古的房子,墙壁刷得雪白,虽然有点旧了,但看上去保养良好,就算某些角落有点彩笔的痕迹,画的也是鸡鸭鱼肉,锅碗瓢盆。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有一张案桌,案桌上是应季的瓜果,随手一摆,错落有致。
商怀砚没有多看,他很快坐到八仙桌旁,反客为主,拿了三个茶杯,替董老头和自己倒了一杯,也给没有在这里的易白棠留了一杯。
“您老喝茶。”
“客气了。”董老头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白棠已经在里头准备了,您不进去?”商怀砚又问。
“他没有这么快开始,让他先考虑一会儿,免得待会做菜的时候着急,把菜做坏了。”董老头对易白棠呈随手打发态度,对商怀砚却颇为和蔼可亲,也将话说到十分透。
这让商怀砚对自己待会要说的话有了点把握。
“我和白棠感情很好……”商怀砚说得比较慢,也挺诚恳,“您刚才说白棠爸爸和妈妈理念不合,所以分开。”
“他们怎么分开的并不是很重要,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糖糖自己也不在意,不用深究了。”老头儿说。
也就是说白棠的爸爸确实是出轨,然后和他妈妈离婚了。商怀砚想。只是老人家不愿意说人坏话,所以才用“理念不合”这四个字。
“那白棠想知道的妈妈的事情呢?”商怀砚问。
“怎么,那小子觉得自己赢不了,让你来敲边鼓?”老头儿笑道。
“我看他确实赢不了。”商怀砚实话实话,说完了时候,他笑起来,也慢慢说,“而且我觉得,这种事情,白棠没有选择权,至少应该有知情权吧?”
老头儿这回不说话了。
他在摇椅上快速一抻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蒲扇和烟斗往桌上一丢,麻利地溜进厨房,只丢下一句话:“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再给那个小崽子空余,就该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