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原本还为自己的提议沾沾自喜,听到后面脸色却变了,冷汗涔涔直下“娘娘,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高照容笑了一声,招手让婢女上前,把面前每样只咬了一口的点心撤下去,重新换新的上来。她从小就有一样奇怪喜好,只喜欢吃新制好的点心上那一层热热的酥皮,只是拓跋宏不喜欢奢侈骄纵,她平日才特意收敛起来。
“这种事情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宫里就有现成的人,可以帮我们的忙。”她用涂着丹蔻的手指,拈起一块豆蓉酥,放在唇边慢慢咬下表面一层喷香的酥皮。
“你过来,本宫告诉你现在该怎么办。”她向丹朱招手,低声说了几句话,又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干净手指上的碎屑。
“娘娘,”丹朱有些犹豫,“万一那一位不上这个当,那可怎么办?”
高照容的指尖在各色点心上挑挑拣拣,她笑着说话时,便自然流露出天生的妩媚“放心,她一定会沉不住气的。这宫里有两种人活得最好,一种是心思玲珑的聪明人,另一种是有自知之明的老实人。可偏偏那一位既没有七窍玲珑心,也没有自知之明,这种人生来就是要给人当刀子使的,放着不用岂不是可惜?”
她的目光转向轻轻拂动的珠帘,偏殿内奶娘正用掺了蜂蜜的牛乳喂给二皇子。看见拓跋恪那张与皇帝酷似的脸,高照容的嘴角微微翘起。皇上不喜欢太子,已成定局,只要不让冯妙生下子嗣,恪儿日后就会是皇子中最尊贵的一个。
高照容随手拿过两个小金锭,扔给丹朱“你去吧,这件事办好了,你那个守城门的侄子,说不定就能找个机会调进羽林侍卫里了。让青镜也记着,这段时间对冯姐姐的衣食要格外上心。本宫希望,无论皇上什么时候过去或是问起,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冯姐姐一切安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丹朱赶忙点头答应,半躬着身子退出去。她从前侍奉过碧云殿的高太妃,这位高贵人行事的风格,还真有几分像当年的高太妃。只不过,比起手握六宫大权不放的高太妃,这位年轻的贵人夫人,似乎更懂得静待时机,只抓住自己最想要的。
从前太皇太后在时,正月初五之前日日小宴不断,可拓跋宏不喜欢这些,便一并都取消了。崇光宫门口,冯清正对着守门的太监大发脾气。除了扶摇阁宫宴上远远地见过一面,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单独见过拓跋宏了。还是玉叶给她出了主意,说皇上连日操劳,这时候最需要有人体贴关怀,替她炖好了参汤,让她给皇上送去,叮嘱她说成是自己亲手炖的。
可冯清到了这里,却被守门的太监拦住,说皇上正在小憩,稍后还要接见入平城朝见述职的官吏,不准人进去。自从刘全死后,崇光宫内全都换上了年轻的太监,这些人对皇帝十分畏惧,不敢有丝毫违逆。
“娘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小太监急得满面通红,“皇上一直不准人进崇光宫内殿,要是让娘娘进去了,小的这条命就没了。”
冯清正要发作,忽然看见一位嬷嬷从崇光宫内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红漆食盒。冯清杏眼圆瞪,对着守门的小太监怒斥“你不是说皇上在小憩么?怎么有人提着食盒出来?连你也敢欺瞒本宫?!”
那嬷嬷听见声音,赶忙过来向冯清行礼,虽说还没册封,可冯清一向高傲,宫中人都已经用对待皇后的礼节来礼敬她。
冯清见是个眼生的嬷嬷,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有些奇怪地问“你是哪里当差的,怎么从前没在崇光宫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