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在一边劝慰“等皇上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娘子不要太担心。”冯妙有些愣愣地点头,真相大白?她甚至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如果阿娘真与南朝有牵连,在这个即将南征的当口,她回宫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高照容倒比忍冬镇静得多,她叫婢女先带了拓跋恪去睡觉,自己走上前握住了冯妙的手“不管怎样,先休息吧,总不能在这时候累坏了身子。”
冯妙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想清楚,她没想到,这时陪着她的竟会是高照容。她摇头笑着说“不必担心我,倒是恪儿年纪还小,恐怕受不住山寺里的孤寂苦寒。你不必一直陪着我,明天还是带恪儿回宫去吧。”
高照容也莞尔一笑“我并不是真的要陪着姐姐,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恪儿毕竟是皇上钟爱的幼子,小孩子要用的东西也多,有个病痛不舒服也是常事。万一真有个什么不好,借着恪儿,我们也多些说辞,至少有人可以进出啊。”
她侧着头靠过来,带着几分亲昵依在冯妙身边“我是真的不放心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她只要回去稍稍一想,就知道凭着皇上对姐姐的喜爱,只会把这件事给压下去。我是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伤了姐姐。”
她心细如发,所顾虑的事情也有几分道理。冯妙并不愿把自己的事情对人多讲,只叹了口气说“但愿皇上能尽快返回平城……”
两队侍卫各为其主,互相之间连句话也不说。外面端进来的饮食,冯妙都让忍冬先拿去喂给捉来的野猫野狗,确定没有投毒,才会自己动口吃。她不能死,尤其不能平白死了再被人扣上畏罪自尽的帽子,她一定要活着等到拓跋宏回来。
也算平安无事地过了三天,高照容叫自己的婢女春茗回宫去取几件衣物来,顺便探听一下宫里的情形。侍卫只管看住冯妙,对其他的人并不阻拦。香茗去了大半天,一直都没回来,冯妙心里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
到傍晚时,香茗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进门便急着说“不……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她……”香茗一路跑回来,话都说不连贯,费了好大力气,才算讲清楚。
跟高照容预想的丝毫不差,冯清回去以后,果然越想越不能甘心。她也有几分后怕,要是真等到拓跋宏回来,哪能轻易饶得了她?反正已经闹开了,不如干脆闹得大一点,把冯妙逼死了,一了百了。
皇帝离京巡视期间,按祖制原本该由太子监国,可太子一来年幼,二来也跟着皇帝一同出巡去了,平城里的朝政就交给了几位颇有威望的亲王共同议定处置。冯清把这件事直接告到几位监国议政的亲王那里,事关重大,这些亲王又一贯对冯妙不满,当即便准备了鸩酒白绫,要赐死冯妙。
“奴婢偷听时,被他们发现了,关在明堂后面的耳房里,多亏高大人也在场,悄悄放了奴婢出来,还给了奴婢这个。”香茗拿出油纸包裹着的药粉,递到冯妙面前,“高大人说,只要混在饭菜茶水里吃下去,就可以让人昏睡,这一包,足够几十人用了。”她压低了声音,眼角向屋外瞟去,分明是在暗示冯妙,药倒了门外的侍卫,就可以安然逃走了。
高清欢配制的药方,药效应该万无一失,冯妙也相信高清欢总归还是不愿见她送命的。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像有人故意引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此时逃离青岩寺,未必是明智的决定,可留在这里束手待毙,却绝对是最不明智的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