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营帐门口的一块石子,狠狠踢了一脚,暴怒地对着那些兵卒吼道“看什么?!”兵卒们都转过头去,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这位fēng_liú名声在外的始平王真是可怜,看来陇西李氏的两位小姐当真不是好惹的。
元勰走到几名校尉围坐的地方,把手伸在火堆上方。有人讨好地递过酒囊,他也就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把酒囊递回去时,元勰抬手在侧脸上抹了一把,有些悻悻地说“外面风凉,到你们营帐里面坐坐。”
那几名校尉立刻殷勤地引着他走过去,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在想着,这位始平王爷多半是不敢回去享“齐人之福”了,也算得上是有家回不得。
男人们凑在一起,只要几杯酒下肚,就彼此熟络起来,连地位的差别都忘了。元勰曾经在高车部族里流亡过半年之久,底层士兵中间流行的猜拳、行令,他也样样都熟悉,没多久就跟这些底层军官闹成一团。
酒喝得多了,话也就多了起来,元勰微眯着双眼作出一副醉态,讲出了早就想好的话,他怎样痴恋李家六小姐,怎样阴差阳错地娶了李家四小姐,又怎样一时糊涂跟着太子一起起兵叛乱。李家两位小姐在他的营帐中争吵,是人人都看见的事,这些半真半假的话,很快便让人信了。
酒是最好催情剂,也是最好的伪装。一名校尉忘了眼前人是天潢贵胄,把手搭在他肩上,大着舌头说“始……始平王爷,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难处。是男……男人,谁心里没有点难处?就说这些兄弟,谁愿意抛家弃子,跟着人做这种掉脑袋的买卖?要是成了……他们封王封爵,没有我们的份,要是败了,我们全他娘的要跟着杀……杀头!”
说话的人是真的醉了,元勰却是清醒的,他看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便拍着那人的肩膀,继续醉醺醺地说“我跟皇上,毕竟是兄弟。皇兄生气归生气,最好还是会赦免我的。到时候我去跟皇兄说说情,你们也都是被上头的军官胁迫的,请皇兄不要降罪责罚了。”
那校尉连连摇头,卷着舌头说道“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哪有那么容易就赦免?”
元勰从怀中掏出那张诏令,递给那些校尉们挨个传看“这是皇兄亲笔写的诏令,只追究主犯,不追究从犯!皇兄一向宽仁,只要你们悬崖勒马、说明缘由,我相信,皇兄一定会宽容的。”
这些底层军官,大多并没见过皇帝亲笔书写的诏令,可那黄绢上的字迹如龙腾一般,玉玺端方古拙,一看便知道不会是伪造的。
这些人的酒立刻醒了大半,一个个都急着向始平王说明,自己是被逼无奈的,并没有谋反的意思,还赌咒发誓地说,会管束好自己手下的兵卒,不让他们一错再错。
元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用刀子划破手指“既然这样,那就请各位写下自己的名字,日后在皇兄面前说起来时,也好有个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