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金翅大鹏雕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以一种猫戏耍耗子般的语调说道,他甚至连正眼都没看柴溪一眼,“不过,也就尔尔罢了。”
“……所以呢?”
越是心急,动作便越是僵硬,为了拖延时间,柴溪不得不分出心思来反过来利用他的心态随便扯点别的什么,然而话一出口也让她自己冷静了些。她扯了扯嘴角:“我是个什么货色,我自己再清楚不过,还不用你来再告诉我一遍。”
她左手捏诀,飞快地念出了那不知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的真言。
与那日不同的是,今日她需要以命相搏。
柴溪后背发麻地听到那“刀刃”似是与金属擦过的尖锐声响,她确信以自己的准头决不会波及瞄准范围之外的事物——比如远在金翅大鹏雕身后的沙和尚,也不知他现在是否已经丧失了意识。
“连搔痒都算不上。”
这嗤笑般的声音响起的一瞬,柴溪睁大了眼睛,直直地往右边闪去。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失去了整个左手似的,左手手腕处蔓延出一股麻木的疼痛,然后才是从那里往下传来的、来自于手指上的尖锐刺痛。
还好及时躲开了。
冷汗从她手心沁出,柴溪知道如果她再稍微晚上个半秒,她现在就连这痛苦都感受不到了,等待她的就只有身首异处的结局。
下一秒,她忽然浑身一僵。
喉头涌上腥甜的味道,柴溪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见到的景象足以成为她下半辈子的梦魇。
……果然,还是没躲掉。
双腿已经失去支撑着身体的力气,鲜血不断从腹部上被开出的那个洞中涌出来,她甚至不敢去用手碰触确认那伤口,生怕那会使她失去再死撑着意识的勇气。身下的土地被红色的液体浸染,她咳嗽了几声,有点怀疑血液是不是已经呛进了气管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满脑子只剩下些胡乱的想法。
金翅大鹏雕从她身旁走过去,她想要伸手去抓他,身体却违背了她的意愿、压根不听她的指挥。
好冷……
眼前有黑暗压过来,柴溪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不想让自己滑到深渊里去。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在水面上的稻草妄图借此获救,她也隐约从记忆深处翻出了点什么。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她才终于勉强成功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将还能活动的右手手指向下挪动,触碰到了某样同样被血浸泡得湿润却和她的体温相较起来温暖许多的东西。
是说什么来着?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尽管如此,对于“死在这里”这个想法的不甘心还是让她努力思索着。迟来的疼痛已经算不得什么,她的全部挣扎都放在了脑海中那唯一一个想法上,想要回忆得起那封信上所写的内容。
……想起来了。
一共三下。
柴溪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喃喃道。
光是挪动手指就耗费了她仅剩的全部力气,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朦胧中,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某个地方。和她所经历过的一切相比,那里对她而言不过是平凡的生活,平凡而普通,温馨而可贵。
……然而她知道没有。
但她好像确实是来到了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她没办法睁开眼睛。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柴溪听到了某个懒洋洋的声音。
[啊?怎么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