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是大错特错。”
她眼皮抬也没抬地回答道,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尽管她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敌意:“我明明一直在为自己而活。”
在那之后过了多久?
这样想着,柴溪摸出一支炭笔,在同样从包裹里摸出来的纸上又补了一笔,成了一个完整的“正”字。
好了,她数了数,不多不少整三十天。
背后如针扎般的视线也已经陪伴了她三十天,害得她都快要习惯了。
而且,完全甩!不!掉!
他还隐藏得特别好!
柴溪觉得自己很可能要炸,她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地什么都没看到。
这视线直到她有时在旅店歇息也完全不会消失,在前几次的彻夜未眠后,柴溪有一次因为实在太困而不知不觉就跌进了梦乡,猛地惊醒时才发现周遭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还在原处,就连扎人的不知潜藏于何处的视线也从未变过。而又一次把房间内彻底检查一遍后的柴溪可以确定,这家伙绝对不在房内。
……那她大概就可以放心了。
六耳猕猴的行动缘由完全成谜,他自己也从来不说,之前的事柴溪还无心去窥探,但如今她实在有点忍不下去了。
然而,就算她忍不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她完全找不到六耳猕猴到底猴在哪里。
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会不会真的习惯下去、没有这视线刺着还不适应了。
幸好她实际上要比自己想象得坚定得多。
又过了两个多月后,柴溪终于以自己和其余几人相比——哪怕是那个故意放慢了速度的六耳猕猴——缓慢得多的速度重新从狮驼岭上空经过。她那早就痊愈的伤口仿佛又有点隐隐作痛之感,而那狮驼国,尽管她之前并未见过,但也完全想象得出它在金翅大鹏雕手下被掌控时的样子。到了现在,那里已经重新充满了人气,重新调养生息或许还需要很长一个阶段,但至少它已经在起步中了。
她用几个月的时间飞过了他们曾经数年走过的路程,而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要追上大圣他们就不需要多久了。
然后,在心心念念了数天之后,她终于见到了那在下面慢慢走着的一行五人——如果算上白龙马的话。
柴溪下意识地想要按落云头,又猛然意识到这样做或许有些不妥。她在路上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自己将要怎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但到真要实行的时候,无论哪一种似乎都让她难以做到。
那么……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作响,柴溪索性心一横,直接在离他们还有很远才能到达的地方落了下来。也就是在那时,她觉得那股视线终于消失了。
……哎?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柴溪怎么也摸不着头脑,她始终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东西,可她无法找到半点线索。
也许……那已经不重要了?
马蹄声近,躲藏在树后面的柴溪忽然萌生出一种不想出去的念头,明明这段时间来日夜兼程赶路的也是她,到了这会儿反而就要功亏一篑了似的。她脊背僵硬地靠着树干,直到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谁在那里”。
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她,柴溪慢慢地转出来,迎上了一脸惊愕的众人。
“鬼、鬼啊!”
莫名其妙大叫出声的猪八戒倒退了两步,然后被沙和尚用降妖宝杖捅了一下。明明曾身为天蓬元帅,鬼魂只怕也没少见,如今这幅样子倒是稀奇。
……如是腹诽着排解紧张感的柴溪战战兢兢地看着还沉默着看着她的孙悟空,骑在马上的唐三藏神色也有点复杂,他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不知是为了表示什么而点了点头。
孙悟空看了她半天,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柴溪下意识就想要后退,但她到底还是被钉在那里似的动也没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伸出手来,然后她被动地靠在了孙悟空的肩上,不知何时,温热的液体已经从眼角渗出,在划过脸颊的过程中慢慢变凉。
——与之相反的是。
她沉寂着的、明明毫无波澜却莫名缩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可能要打我,我先顶着锅盖跑掉好了!
放心啦是hehehehe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