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申屠和叶无莺说话的时间并不长,等到赵明钦一脸亲热和叶无莺一道走出来,甚至挽着他的手时,众人看着叶无莺的眼神难免也要慎重几分,只当赵申屠与他是真的父子情深,以至于赵明钦也是如此看重于他。
真实的情况只有叶无莺自己知道,即便是赵明钦,恐怕心中也觉得赵申屠待叶无莺有几分不同,若不是有上辈子在,叶无莺或许也会生出几分疑惑。
但事实上,叶无莺很清楚,如果他没法证明自己的价值,在赵申屠的眼里,未必就比得上被他舍弃的那些子女。
冠礼进行得很顺利,一身礼服的叶无莺缓缓跪下,赵明钦亲自给他戴上一顶白玉冠,并祝以贺词,最后他笑眯眯地说,“冠礼既成,无莺从今日起便成人了,身为长辈,赐你一字弘渊,你看可好?”
叶无莺:“……”他明明告诉过赵申屠张衣白张将军给他取过表字的,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看赵明钦这表情,他就知道这个什么所谓的字,恐怕是赵申屠取的,绝不是赵明钦的手笔。
而且“弘渊”这算什么?他姓叶不姓赵,若是换个姓,那就是标准的赵家这一辈的排行,叶弘渊是比叶无莺要好听地多了,但是赵申屠这家伙怎么这么别扭,明知道他有字了——好吧他是不喜欢天鹰那个字,但是你要和张将军闹别扭也别这么幼稚行吗?
在这样庄重正式的场合里,叶无莺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而且确实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有字。长者赐不可辞,张衣白替他取过表字的事他没往外说过,再加上赵明钦辈分太高,这种时候说出这件事不仅仅是不给赵明钦面子,听着还很像是借口。张衣白离开京城已经多年,连旧年老友都不剩下几个,难道还指望他们能出头吗?
除了这个意外,一切都很顺利,不少中年男女都用一种看女婿的目光慈爱地注视着叶无莺,让司卿心中略微有些不爽快。
今夜,这座府邸之中大开宴席,流水宴一直摆到深夜时分方才散去。
阿泽回到自己的院子时,情绪还很亢奋。这座宅子是赵申屠赐给叶无莺的,于是都预留了几个小伙伴的院子,谢玉和顾轻锋的紧紧连在一块儿,阿泽的院子在另一边,他不喜欢人伺候,这个院子不大,也很清静,和在巫殿的那个小屋子差不太多。阿泽一直是个恋旧的人,也不喜欢改变。
但是一走进去,他就发现有些不对,立刻警惕起来。
在司卿看来,阿泽简直是蠢蛋一个,年级也不算小了,却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但事实上阿泽作为一名九级炼气士,又是年纪幼小时就跟着叶无莺从博望到京城,跟着师父学本事,叶无莺经历过的那么多事,他多半也参与过,怎么可能真的愚蠢。
他只是想法没有那么复杂,可以不去动脑子的时候就懒得去想,而不是真的笨蛋。
阿泽的实战经验堪称丰富,只听到些许不对的声响,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什么人!”
然而令他傻眼的是,从他的院子里走出来的不是刺客,而是四个貌美如花的少年少女,他们清一色十六七的如花年纪,且不仅仅是容貌上的美丽,他们的姿容无可挑剔,举止优雅动人,连微笑都是恰到好处的诱惑温柔,更难得的是,四人容貌上很有几分相似,偏偏气质并不相同,一清丽一冷艳一娇憨一温婉。
“见过主人。”他们齐齐俯身行礼时,声音更是悦耳动听。
阿泽:“……”这是搞什么?
恰好青素决定来看看,顺带给阿泽说明一下情况,一走进院落,就看到阿泽跟看救星一样朝他看来。
青素本来对阿泽是略同情的,一看到对面那四个极品尤物,又觉得没什么好同情的,这样四个人哪怕摆在院子里瞧都很赏心悦目,于是将司卿制作的命牌交到阿泽手中,“从今天起他们就跟着你,你愿意让他们如何就如何。”她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便是当小厮丫鬟使也是行的。”另一种用法有些太不纯洁,她实在不好意思说。
阿泽鼓了鼓脸颊,“我不傻。”
“什么?”
“他们一定是别人送给大哥的吧?”
青素讪讪的。
“然后被天巫大人直接塞到我这儿来了是吧?”阿泽一语戳破真相。
青素看向那四个眼神哀求朝她看来的兄妹,终究还是说,“他们也是苦命人,这样的命运不是他们能选择的,既然拿了他们的命牌,便不担心忠诚的问题。你也看出来了,他们都是七级武者,且练的是特殊的柔术,联起手来击杀一名八级都没有问题,收下他们没什么坏处。”反正退回去他们反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多半还会被赵弘语迁怒,即便没事了,还是会被她送给别人。
与其被送给朝中那些垂暮之年的老头子,或者暴虐成性的世家子,还不如阿泽这样年轻单纯体格漂亮的青年人。且他是叶无莺最信任的人之一,未来指不定还有好的前程。
主家的富贵虽也是他们的富贵,但是与其被关在笼子里做金丝雀,战战兢兢地过完一生,倒不如安安分分守着一个人哪怕只能过寻常的普通日子。
他们倒也想嫌贫爱富,但是命运的残酷早已经让他们不能考虑这种东西。作为礼物被送了来,难道还有挑选主人的权力吗?
阿泽不傻,他只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们是用来干什么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那个什么,是另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