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钦若府上
“王相救我……王相救我……”一道士打扮的老头跪在王钦若面前,脑袋捣蒜似的往地上砸去。
老道名叫灵素,本是浙江清安山,因果观的一位落魄道士。宋真宗大中祥符3年,为响应皇帝号召,潦倒大半生,时年四十有六的灵素进京奉献祥瑞,恰逢王钦若谋划封禅之举,意图借机上位,两人一拍即合,灵素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用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可好日子终有到头的一天,已被真宗封为“三天扶教护国大法师”的老道,正在为自己能否善终而垂死挣扎。
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本来,按老道推算,他至少还有三年清福可享,也有足够时间寻找后路,功成身退。坏就坏在,前段时间皇帝突然远离丹房,而后不知怎的,又着了魔一样回来,向老道士求取长生之术。
其实原因很简单,杨羲献上的法子让宋真宗看到了成为“明君”的希望,曾清醒过一些日子。只是人心贪婪,当欲/望一点点发酵,光“明君”两字已经不足以满足赵大胖子内心滋长蔓延的野心,他想要更多!
皇帝再往上,还能是什么?
但赵恒这一停一起,无形中加速了日积月累堆积在体内的丹药毒性发作过程,原本一个月才出现几次的症状,变成了眼下一天发作好几回,有时候自身便溺都不能控制……
“你估摸着,他还有多少时日?”王老狐狸眼神阴翳看向脚下灵素。
灵素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月,最多还有三个月。”
闻言,王钦若表情愈发阴沉。
思讨一阵,他道:“你先回去,此事老夫自会谋划。”
灵素以为老狐狸试图推诿,正要开嚎,王钦若瞪眼:“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觉得皇帝归天,老夫能好得了?!”
老道哭丧离去,王钦若捻须皱眉。
大难临头的预感他早已察觉,别的不说,单是王侁写给没藏讹庞的密函出现在皇后手上,他便知道事情不对。
没藏讹庞突发恶疾,分明就是皇后手笔,不然她从哪得到密函?
盘踞中枢多年,皇城司自然有王老狐狸的眼线,可不论事前事后,他都没有收到有关谋害没藏讹庞的任何消息。王钦若怎么也想不通,除了皇城司听蝉院里的几个怪物,开封府还有谁的手段这样残忍,能把好好一个大活人变成活死人。
“会是谁呢?”
……………………………………………………………………………………
半天毫无头绪,王钦若不再纠结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开始为即将临头的大难思考对策。
“皇帝哪天一蹬腿,对老夫恨之入骨的皇后势必会举起屠刀,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放过我……”
纵然王钦若对保住老命很有信心,刘娥没办法对一个刚刚卸任,未出任何疏漏的老臣说杀就杀,可宰相的位置,他不要再想了。而已经习惯身居高位发号施令,一旦从宰相的位置下来,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左思右想,觉得与其苟活于世,不如拼死一搏,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王钦若终于发狠道:“除非……
换一个人坐上皇位!”
………………………………………………………………
天禧七年腊月十二
阴沉天空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湿寒冰冷。
杨羲打了个喷嚏,咬牙切齿望向前面殷勤为钱仵作打伞的二哈。
那把伞是早上杨羲出门时自己带上的,吃过午饭,陪欧阳春前去骚扰钱乙爱,等从义庄出来,看见天上下雨,二哈毫不做作,一把夺过雨伞,还强词夺理,一会说小伙子火力壮,淋会雨不打紧,一会又说伞是他的,他想给谁撑就给谁撑。
钱乙爱敌不过二哈热情,杨羲也不好意思跟个妹子抢伞,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有异性没人性!”杨羲在后面偷偷冲二哈骂道。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出自宋真宗之口。
北宋的青楼产业相当发达,据说,某位后台十分强硬的**,把妓院开到了开封最高学府——国子监门口,且里面当红头牌的名字就叫颜如玉。
刚巧三人路过一家青楼,就见里面飞出一人,脸先着地,扑到街上。
此情此景,杨羲不由觉得分外眼熟,因为不久前,他和欧阳春就是被钱老板用相同姿势扔出的。
定睛看去,小杨吐槽道:“算上我‘欧阳疯’的诨号,难道姓欧阳的都只有扑街的命?”
肥硕**随后走出,指着欧阳修叉腰呵骂:“你个病秧子,没钱了还敢赖在我丽春院?
昨晚老娘就不该眼馋你那五十两银子,现在好了,我家小红也染了病,少说七天不能接客,你拿什么陪老娘损失?”
“我去,这货昨天不还穷得睡大街,他哪弄来五十两银子嫖/娼的?”杨羲大吃一斤道。
这边**骂完收队,可找欧阳修麻烦的还有一帮人。
“秦爷!人找到了,就是他!”
秦爷:“狗/日的,可让爷好找。
哥几个寻了你一夜,没想到你小子躲姐儿裤裆里逍遥快活!”
转过头,秦爷朝背后众打手发话:“娘希匹,都给我上,往死里招呼!出事老子负责!”
噼里啪啦一顿拳脚,没一会,欧阳修脑门就开了,鼻梁骨也歪了,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欧阳春见血,一阵晕眩,立马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