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树叶哗哗直响,明月照在地上,宛如一层轻纱。
武宁节度使的府邸,符彦卿正在屋子里踱步,这时他已经知道了行刺之人乃是吴越国奉的儿子钱承礼,这就意味着,他是代表吴越国而来。吴越国!符彦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对钱氏父子十分不满。
不管钱氏父子是对谁动手,符彦卿只讲结果,那就是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女儿就会被害,符彦卿是一个极为重视家庭的人,尤其对女儿还是不错的,在符彦卿的内心,已经视吴越人为敌人了。
符彦卿正在想着事情的时候,符金盏走了进来,微微躬身,道:“爹。”
“他醒了吗?”符彦卿有些心神不宁。
符金盏摇摇头,道:“失血过多,不会那么轻易醒的。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符彦卿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战当真是凶险,杨琏带来的三十多人,最后剩下的不足五人,那钱承礼谋划多时,而且最为可恶的是,居然派人假扮成崔不然的模样!”
符金盏皱着眉头,道:“不止如此,他们还仿照了父亲的节度使大印,杨琏曾经将吴越人假冒的书信给我看过,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啪!”符彦卿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具直晃,茶水也洒了出来,打湿了桌面。
“该死的吴越人,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符彦卿说道,额头上青筋直冒。
符金盏有些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道:“爹,今日的爹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嗯?”符彦卿一愣,旋即笑道:“爹这也是关心则乱,一想到你和杨琏在一起,而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截杀杨琏的,我这颗心,就无法平静,急匆匆地带人来了。”
“女儿,多谢爹!”符金盏眼圈红了,当初她离家出走,只是为了不愿嫁给不认识的男人,却没有想到,这是天子亲赐,逃婚,便是欺君。父亲没有办法,便只能以妹妹符茗顶替,冒充是她。符金盏原本以为父亲不爱自己,但此时才知道父亲对她,是多么的好。
“你是我的女儿,就算你做错了事情,也是我的女儿。”符彦卿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符金盏”远在河中,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符金盏。
符金盏擦着眼泪,不知说什么才好。父爱如山,这就是父爱,怜惜,纵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符彦卿擦了擦女儿眼中的泪水,道:“女儿,今日一战,你觉得杨琏此人如何?”
“今日被围,事情非常突然,不过在事情生后,杨琏立刻让陈铁前来保护我,就是在船舱里,也有米诗薇在保护着我,还叮嘱若有机会,就突围。”符金盏简单地说着。
符彦卿脸上浮起笑容,道:“这么看来,这杨琏还算是有担当之人。你觉得他怎样?”
符金盏不免脸色一红,垂下头,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的女儿,符彦卿哪能不明白,当即捋着胡须,道:“只是可惜,迫于圣威,你只能离开大汉,他日你嫁人之时,恐怕为父是看不到了。”说着,摇头不已。
符金盏低声道:“父亲!”说着,朝外走去,道:“我去看看他。”
杨琏与林仁肇、陈铁等人,分别被安置了厢房,陈铁还算稳定,身上没有受太多伤,而杨琏、林仁肇等人都身上多处是伤,而且失血过多,其中杨琏最为严重,已经两个多时辰,依旧昏迷不醒。伤口已经被清洗、上药包扎了,就看杨琏什么时候醒过来。
符金盏点亮了一盏灯,注视着杨琏的脸,她已经对这个男人有了一定了解,此时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有括他的身世。端了椅子在杨琏身边坐下,符金盏一边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劳累了一天而且受了惊吓,早就困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月上三竿,符金盏这才醒来,擦了擦眼睛,这才现米诗薇站在一旁,同样看着自己,不由得脸色一红。
“你什么时候来的?”符金盏问道,隐隐地,她觉得米诗薇这个女人对杨琏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感情。
“来了有一会了。昨夜你一直在这里?”米诗薇问道。
符金盏点点头,这事情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而且有时候挑明了反而好很多。
米诗薇有些诧异地看了符金盏一眼,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可惜。”
这话说的前后都不着调,符金盏有些纳闷地看了她一眼,道:“可惜什么?”
“我在想,若你知道了一些事情,恐怕就不糊这么想了。”米诗薇说的很是隐晦。
“什么事情?”符金盏有些疑惑。
米诗薇靠近了符金盏,道:“有的事情,在没有彻底了解之前,不要轻易地去做。我知道你对杨琏有了感情,可是,我奉劝你慎重。”米诗薇的话说的更清楚了一些。
“为什么?”符金盏问道。
“我不便说,但日后你总会明白,只是那个时候,恐怕明白也晚了。总之杨琏的身份十分特殊,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被牵连的人不少。”米诗薇说道。
符金盏一愣,品着米诗薇的话,半响,忽然笑了笑,道:“人这辈子,漫长而又短暂,若是能完成心愿,就算少活个十几年,也不值得可惜。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是一旦选择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米诗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两边搏杀的时候,符金盏那副笃定的表情,不由觉得这个女子真的是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