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吃了早饭,便匆匆走了,赈灾是大事,容不得半点迟延,昨夜与米诗薇聊了半响,对海楚两州的情况有了一定了解,发放赈粮的事情,刻不容缓。
夏日的太阳升起的特别早,百姓也早早起来,不少人朝着粮店赶去。米价再贵,人总要吃饭不是?一个人有再大的理想,总要先生存下去,才有实现的可能。
不过,当很多人赶到粮店的时候,却发现平常早早就开门的粮店居然紧闭着大门,一些百姓围在门口,正在捶打着大门。
“快开门,我们是买米的!”
“别喊了,没用,粮店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都死了。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
“嘿嘿,粮店的人要死了,也是贪心贪死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不免有人心生怨言,楚州遭受百年一遇的水灾,百姓多困苦,正需要官府开仓放粮,可是,楚州刺史不仅没有如此做,反而趁火打劫,提高粮价,赚取昧心钱。这样的人,在百姓看来,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百姓也知道官府的厉害,只敢腹诽,毕竟民不与官斗,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琏身着便衣,混迹在百姓中,谁也看不出他的身份,林仁肇等几名士兵跟在身后,百姓对于杨琏等人没有丝毫防备,毕竟这些人眼生得很,想来不是官府的人。
杨琏听见百姓们议论,又让林仁肇等人分散在城中打探了一番消息,等到众人回报,杨琏略作沉吟,便知道了刘彦贞的打算。在城里主要干道转了一圈,杨琏便带着众人朝着刺史府走去。
到了刺史府门口,一名士兵匆匆而来,差点撞到杨琏身上。杨琏反应极快地躲开,同时后退一步,十分警惕。
那士兵微微躬身,迅速爬起来,朝着刺史府内跑了进去。
杨琏叫了一声,但士兵脚步丝毫不停留,继续朝着府内狂奔。
“走,进去看看。”见这士兵行动匆匆,杨琏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便说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这时,刘彦贞刚刚起来不久,正在吃着早餐,一个鸡蛋,一碗稀饭,另外还有一小碟切得薄薄的羊肉。刘彦贞刚吃了两口,那士兵匆匆进来,道:“刘刺史,大事不妙了。”
刘彦贞皱了皱眉,颇为不满地放下筷子,道:“出了什么事情,慌里慌张的。”
“禀告刘刺史,城外的百姓已经聚集在一起,想要攻打楚州城!”那士兵说道。
“这群刁民!”刘彦贞将筷子一扔,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喝道:“传令下去,全城戒备,若有人图谋不轨,可杀之!”
那士兵应了一声,正要走出去,杨琏匆匆走了过来,摆摆手,道:“刘刺史,万万不可。”
刘彦贞见是杨琏,先是一愣,旋即道:“杨节度,城外的百姓多是汉国人的奸细,决不能姑息。”
“刘刺史,昨日我来的时候,就看见城外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其中老弱妇孺不少,不能就这样杀了。”杨琏摇摇头。
刘彦贞拱拱手,道:“那以杨节度的意思,该如何做?”
“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杨琏道。
“那也好。”刘彦贞说着,也不吃早饭了,与杨琏匆匆走出刺史府,早有亲兵牵来战马,众人朝着西城门赶去。一路上,不少百姓纷纷躲避,生恐被这群气势汹汹的官兵所杀。
半柱香的时间后,众人到了西城门,下了战马,匆匆跑上城墙,杨琏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西城门外,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总之一眼望去,城门外全是百姓,站在最前面的,是一群妇孺,此外还有少量的壮汉。
妇孺们在地上哭泣着,不断磕头,哀求城墙上的士兵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少数壮汉手中拿着叉子、锄头,其中有几人拿着长刀、宝剑,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城头。
百姓们先是哭泣,随后,在一名壮汉的带领下,齐齐呐喊起来:“开门,开门!”
灾民们多半没有吃饱,但架不住人多,喊起来声音直冲云霄,倒有几分气势。
刘正看见刘彦贞来了,奔上几步,道:“叔父,这些灾民看样子想要攻城。”
“他们敢!”刘彦贞冷哼了一声,走到城墙边上,手扶着女墙,冷冷地看着城外。
杨琏也快步走了过去,城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使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么多人攻城,也是极为恐怖的。
“刘刺史,这似乎是有人煽动。”杨琏说道,他一眼就看见在人群中,有那么几个人特别显眼,他们衣着干净,手中拎着大锤、长刀、长枪等武器,显然不是一般的百姓。
刘彦贞点点头,他也看出来了,叫过刘正,道:“传令下去,严加防范,决不能让他们攻城。”
刘正领命,匆匆而去,传达军令。
杨琏道:“依我看来,这些百姓攻城的机率不大,有心人虽然想要煽动,但恐怕更多的是试探。”
“应该是如此,不过,正是如此,更要严加防范,决不能让这些人入城。”刘彦贞说道。
“也不能轻易杀人,不然事情就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杨琏说道。
刘彦贞对此深以为然,又吩咐了下去,没有得到命令之前,决不能擅自射击。
百姓中也有人看见了刘彦贞、杨琏等人,一个壮汉走了出来,到了城下,朝着百姓大声喊了几句,顿时四周的百姓都停止了哭喊之声,西城门一带,变得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