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给他说的是造反,这个造反,自然是造当今天子的反,虽然在李景遂看来,李弘冀的行为大为不敬,但他们毕竟是父子,所以在李璟向他征询意见的时候,李景遂选择了宽恕。可是,如果杨琏说的是真的,李弘冀只想要杀死自己和杨琏,这个情形就大为不同了。
李景遂心中一紧,声音有些颤抖起来,道:“杨琏,此话当真?”
“岳丈试想,在整个大唐,只有岳丈与小婿是李弘冀的敌人,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他第一时间想要对付的人会是谁?”杨琏问道。
李景遂哑然,他突然想起来,正如皇兄所说,燕王有可能造反。假使他成功了,甚至杀死了皇兄,那么自己呢?以他和燕王的关系,必然会被杀死。
李景遂不说话了,他负手而立,在亭子内踱步思考着。
杨琏没有急着催促齐王,但他已经明白,自己赌对了,齐王已经犹豫了,看来他知道一些什么,甚至天子也知道一些。只是这事情毕竟事大,两人都不敢下结论罢了。
李景遂想了好一会,这才道:“杨琏,你还掌握了什么消息?”
“目前只是知道李弘冀在召集人手,具体的步骤还不知道。”杨琏摇头,顿了一顿,言语之间变得凝重了起来,道:“可是这事情事关重大,若李弘冀真的要造反,必须要提前做好安排才行。”
李景遂抿着嘴,思考了好一会,这才道:“杨琏,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可泄露。”
“岳丈放心,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知道。”杨琏说道。
李景遂点点头,道:“继续监视燕王府,一旦有什么情况,务必要告诉我。”
“这件事情,是否要告诉陛下?”杨琏再问,这也是一种试探。
李景遂微微一愣,还是摇摇头,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没有确定,绝不能告诉皇兄。只要事情还能掌控,便不必告诉皇兄。”
“喏。”杨琏回答着,心中却已经有了主意。
两人又说了半响,杨琏起身告辞,李景遂让人送了杨琏出门,自己却在院子里,感受着习习凉风,心中却犹豫不决,皇兄和杨琏带给他的消息各自不同,尤其是后者带来的消息,更加让他震撼。这时李景遂才明白,皇兄为什么要询问他处理燕王一事,在得知自己同意囚禁燕王的时候,更是放下了一颗心。
李景遂慢慢踱步着,这件事情概要如何去办?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如此,一切的希望都在杨琏的身上了。
杨琏回到杨府的时候,已经是子时初,在府邸门口,一个人身着便服正在门前徘徊,看见杨琏走了过来,忙快步走来。
“吴侯,你终于回来了!”来人正是大理寺的萧俨,只见他一脸焦急。
杨琏翻身下马,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不觉一愣,问道:“萧寺卿这么晚了,还在杨某的府邸前等待,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的确是出了大事!”萧俨四周看了一眼,道:“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杨琏点点头,道:“萧寺卿,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杨府,在书房里,杨琏令人守在门外,亲自为萧俨倒了一杯茶水,这才慢慢询问了起来。
“吴侯,根据可靠消息,燕王想要造反。”萧俨说道,语气十分凝重。
杨琏微微一愣,这事情萧俨也知道了?他迅速回过神来,问道:“萧寺卿,你可有证据?不然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证据。”萧俨点点头。
“哦?萧寺卿不妨说说看。”杨琏定了定神。
萧俨道:“吴侯,下官有一个同乡,在禁卫军中任职,前几日他与下官喝酒,不小心喝多了,透露出了此事。五日前,燕王宴请了一群禁卫军中的将领,如今他已经控制了这些将领的家眷,并许以足够的利益,准备杀死齐王与吴侯,然后抢占皇城,效仿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
杨琏脸色变了变,紧张地问道:“萧寺卿,此话当真?”
“当真!”萧俨语言之间,十分肯定。
杨琏忍不住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天气炎热,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一旁,萧俨看着在书房里紧张踱步的杨琏,一颗心也到了嗓子眼。
“有没有详细的计划?”杨琏问道。
萧俨摇摇头,道:“下官的同乡也虽然是参与人员,但毕竟不是核心,现在还没有消息,当然,也许是燕王那边,还没有制定相应的计划。”
“呼!”杨琏松了一口气,他看了萧俨一眼,又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面禀天子?”
萧俨摇摇头,苦笑了一声,摊开双手,道:“不管怎么样,燕王是陛下的皇长子,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陛下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话,恐怕这话在陛下看来,是诛心之言。”
杨琏沉默了片刻,眯着眼睛盯着他,有几分杀气,道:“所以你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是想要让我转告陛下?”
“吴侯英明。”萧俨的回答十分简短。
“这种话,你以为我说了,天子就会相信吗?”杨琏苦笑了一声。
“就算不信,至少吴侯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萧俨说道。
杨琏沉默了好一会,道:“萧寺卿你也太高看我了,在这金陵,比我地位要高的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