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本就有几分昏暗,空气又稀薄,如今石门缓缓转动,竟是露出一具棺木来,在窄小的密室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若是寻常姑娘见着这般,怕是吓得面色大变,花容失色。
可此时此刻的阿殷却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棺木,似是有些失神。半晌才不敢置信地侧首,面容夹带着一丝惊喜和期盼,问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她飞奔而去,仿若见到珍宝那般,徒手推棺盖。
她力气足,无需沈长堂的相助便轻而易举地推开,露出小半截的口子。她垂首一望,里头是森森白骨。穆阳侯信步走进,说道:“偷龙转凤。”
见她盯得入神,沈长堂又道:“这是圣上命人从恭城带回来的尸骨,你可能认出是我们祖父的尸骨?”
阿殷看的认真,没注意到沈长堂悄悄地把称呼都改了。
她问:“难不成圣上还有收藏尸骨的癖好?”
沈长堂道:“自然没有。”
阿殷神色微动,忽地垂了眼,低声道:“我想在这里与祖父说几句话。”沈长堂微微颔首,转身便出了去。他独自一人站在密道内,没由来的心底有几分烦躁。
倒也不是因为阿殷,而是因阿殷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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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阿殷走了出来。
他第一眼就见到她在左右张望,寻找他的身影。触碰到她的视线时,沈长堂心底的那几分烦躁登时又被掩盖,三步当两步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阿殷柔和一笑,道:“我想将祖父的尸骨先安置在这里,待寻得时机再运回恭城。”她想了想,此时此刻是不能贸然行事。她人已在永平,天子脚下,一举一动就容易被人盯上,虽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就能让祖父回归故乡,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不然若被发现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且说不定还会连累沈长堂。
她问:“有人发现么?”
沈长堂说道:“本侯办事又岂会留下纰漏?”
阿殷笑说:“是,明穆手段最厉害了,阿殷甘拜下风。”一顿,却又格外担忧地看着他:“若被皇帝发现了,可会……”
话没说完,沈长堂便已打断道:“不会被发现,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阿殷见状,便也不再多言。
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不曾言明的默契,不问永盛帝的动机,不问殷家祖父的过去,仿佛都害怕一问出来默契便会被打破,又要回到去年的境况。
沈长堂送阿殷回去后,到底是心中不舍,在房内又狠狠地品尝了她的香唇。
这回不用顾忌,他将她吻得浑身发软,连动也动不得,最后还是沈长堂抱了她上榻。在她睡下之后方从密道回了穆阳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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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殷起来时,想起昨夜沈长堂的放肆,整张脸红如朝霞。有侍婢打了热水,取了竹盐,齐齐地放在架子盆上,随后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阿殷如今已挣得钱财,却不爱用侍婢,买来的侍婢通通都去侍候姜璇了。
若非姜璇坚持要留一个在她身边,她定早已将侍婢撵到阿璇身边。也不是不习惯身边有人侍候,只是她更喜欢一个人独自相处,身边不要有任何人,阿璇是例外,如今沈长堂也是。
一想到沈长堂,阿殷如今是胸疼,嘴疼,舌头疼。
三种疼痛汇集,真真是羞死人了!
阿殷艰难地盥洗,艰难地吃早饭。
姜璇一眼就察觉到自家姐姐的不妥,问:“姐姐可是上火了?嘴里长东西了?”
听姜璇一问,阿殷又不由想起昨夜的情景,重重一咳道:“没有上火,多喝点水过个几日便好了。”
姜璇又“咦”了声,道:“姐姐怎么突然就脸红起来了?”
阿殷再次重重一咳,道:“天热,晚点让范好核添点夏季避暑的东西。”阿殷生怕自家妹妹再次追问,那般羞人的事儿自然不可能与妹妹说的,她转移话题道:“今早吃药了吗?再过阵子,等你觉得好些了,我们再请个永平的大夫来看看。”
果然一听到“吃药”两字,姜璇就打了个激灵,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幸好这会范好核进来,把姐妹俩的窘境都破了。
姜璇赶忙起身溜出去,说:“我去吃药了。”
离开时,恰好与范好核擦肩而过。范好核微微一怔,抬眼见到阿殷时,又不由一愣。今日大姑娘和阿璇姑娘是怎么了?
阿殷迅速平静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范好核道:“我来问问大姑娘,接下来的核雕宴还是半月办一次吗?名单如何拟?上一回没由来的核雕技者与富商可还要再次邀请?”
阿殷道:“不必半月办一次,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办多了别人也不稀罕。下一次的核雕宴是一个半月之后,这一回不邀请核雕技者,邀请最初的几位大人。请帖一个月后再送。”
似是想到什么,阿殷忽道:“茶肆准备得如何?”
范好核禀报道:“回大姑娘的话,地址已经选好,原先是一家客栈,我考察了半月才将店铺盘了下来。之前本来在西玄街和东武街上犹豫的,西玄街汇聚了永平的大多核雕技者,又有大姑娘设擂台坐镇,起初必能引来不少客流,只是后来我思考许久又觉不妥,虽然皇帝重核雕,但核雕技者毕竟是少数,还是得顾全大局,所以挑选了东武街的,正在装潢,还请大姑娘择一个黄道吉日开业。”
阿殷说道:“你考虑得周全,也有在绥州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