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岚晓得永平的贵人大多都喜欢知道分寸的人,所以被晾在耳房里,她也不在意。
先前被上官仕信带走时,她还略微有点担心,直到后来见到那位黑面郎君出现后,她才彻底放心了。穆阳侯权势滔天,敢半路截走她,定是有把握的。
今日邓忠肯定有大动作,穆阳侯的心思定都在他那边。
陆岚自个儿倒了茶。
茶是温的。
她心想穆阳侯的仆役虽然对她爱理不理的,但侍候还是周到的。这间耳房看似小,但东西都是极好的。好比现在喝的这杯茶,陆岚知道在永平里能卖到十两银子一斤。
思及此,陆岚更觉要好好抱住穆阳侯这条金腿。
比起邓忠的吝啬,可是要好太多了。
陆岚又想起阿殷,心底此时是一派畅快。她勾搭上上官仕信又如何,比起穆阳侯,上官仕信压根儿不值得一提。进了核学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跟其他十七位核雕技者斗争,拼死拼活还要等到永平的五位核雕师空缺了才能填补上。即便她突出重围,到了宫里当了核雕师,又哪里及得上穆阳侯这条捷径?
在穆阳候府,当个奴才也能威风八面,何况她如今对穆阳侯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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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
耳房外寂静得只能听到蝉鸣。
耳房无窗,陆岚等了半个时辰,渐渐有了困意。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只是谁也料不到会如此峰回路转。也是此时,寂静的外头忽然有了异响。
陆岚的睡意被吓走。
她拉开耳房的门,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庭院里原本有一颗槐树,现在上面挂了三四个描金绘花的灯笼,照得槐树美轮美奂。还有七八个仆役和两个侍婢提着灯匆匆经过庭院,最前头的仆役回首,吩咐道:“来两个去把热水烧了,芝兰和翠心去灶房里把吃食备着,姑娘口味清淡,让厨娘做几道姑娘爱吃的菜。对,赶紧把灯笼给挂上,今晚没月光,别让姑娘走路摔着了。要是侍候不周,通通都去领罚。”
众人纷纷应是。
那人又道:“还要准备什么?哎,姑娘来得这么急,瞧我这脑袋都转不过来了。”
翠心笑道:“姑娘向来和气,侍候不周也不会与我们计较的。”
那人吹胡子瞪眼道:“姑娘和气归和气,我们当下人的,侍候好主子是本分。姑娘不计较,侯爷计较!那可是侯爷的心头宝!”
……
陆岚浑身一颤。
侯爷的心头宝?
莫非是那位青州的李家姑娘过来了?虽然永平没有明确的说法,但当初圣上确实有意将李家的姑娘指给穆阳侯的。最近的风声也是这般传的,穆阳侯前往青州陪同李家祭祖,还在绥州给李氏亲自挑绸缎。
大家都说是李家姑娘是穆阳侯未过门的夫人了。
只是……
她来绥州这么久,要是李家的姑娘过来了,邓忠肯定知道的。莫非邓忠向她隐瞒了?也不对,这事没隐瞒的价值。难不成李家姑娘真的悄悄来绥州了?
陆岚心底顿添一丝羡慕。
只有羡慕没有嫉妒。
李家姑娘和殷氏不一样,她生来高贵,与自己没有对比的可能性,所以没有任何不满和不甘,只羡慕她投得一个好胎,能轻轻松松地得到自己奋斗一辈子的一切。
她走出耳房,向领头的仆役盈盈一笑,问:“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仆役看她一眼,却皱了眉头。
陆岚说道:“我曾在永平住过一段时日,也是大户人家,虽及不上李家,但规矩都是知道的。清淡的吃食,我也懂得做,曾经还有贵女夸过我厨艺好,做的吃食精致呢。”
陆氏是永平一大户人家的厨娘,后来夫婿死了,正巧碰上邓忠,才与邓忠对了食。
陆岚也因此改了姓氏。
仆役的眼珠子转了转,忽道:“也好,你跟着去灶房看看能做点什么。”他摸摸下巴,琢磨道:“姑娘对吃食似乎不怎么挑,只揣摩出喜欢吃清淡的,兴许这回做点精致的?”思及此,他又道:“你先做了再说吧,食材不必担心,往贵的做,到时候让姑娘挑,总能吃到欢喜的。”
陆岚应了声。
那仆役又道:“芝兰,带着她去。”
待芝兰与翠心带着陆岚离去后,仆役忽然喃喃道:“叶总管办事效率果真高,昨天还说从永平送来几个手脚伶俐的侍婢,今个儿人就到了。难怪能讨侯爷欢心。”他果然得向叶总管学习,这样才能早日往上爬!成为穆阳候府里举足轻重的人!
思及此,仆役又赶紧吩咐:“都别愣着了,马车到门口了,你,最后面那个,跟着我去迎接。今日叶总管办事去了,这事万万不能出差错,侯爷要怪罪下来,小心你我的脑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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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下了马车。
仆役一看,心下当即咯噔了一声。
以往都是带着柔和的笑意,今日怎地杀气腾腾?他也咽了口唾沫,笑容可掬地道:“姑娘……”
阿殷打断他的话,直接问:“侯爷在吗?”
仆役道:“回姑娘的话,在的在的。还请姑娘跟我来。”半途中,仆役绞尽脑汁地想讨好阿殷。然而先前准备了许久的措词,此刻荡然无存。
……对,被阿殷的脸色吓没了。
仆役只好默默地吞了回去,带着阿殷一路走向正厅。
还未到正厅,阿殷就遇上了言默。
言默道:“侯爷尚有要事在身。”一顿,他又道:“陆岚在那边,侯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