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卡洛斯·鲁维奥。
罗莎修女告诉我,我出生于1988年8月27日,伊比利亚半岛阳光灿烂的夏天。
修女是个慈祥且充满智慧的人,她总告诉我人要充满期望,可我一直没有遇见过。
直到贝拉的出现。
我是在训练的小操场上遇见这个女孩子的,那一天是中国领事馆来孤儿院慰问的日子,我没有去,因为我不喜欢这种被施舍的感觉。施舍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就像家,就像陪伴。
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对那时的她印象深刻,绿色的纱裙,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漂亮的五官,她就像活在世间的真正的洋娃娃,多美。
她叫了我很多次我都没有理会她,她真是一个热心的小姑娘啊,才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她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但可能是因为她的声音太软,让我有些不舍得让她走开,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对我笑了啊。
我那时候正在练习耐力,把沙袋绑在小腿上长时间地奔跑。我很喜欢足球,虽然学校的老师说我没有天赋,但我依旧坚持自己练习,没有人指导的日子是很难挨的,但我必须坚持下去。
贝拉告诉我,我这样的方式是不对的。她说了一些专有名词,我没有听懂,但直觉告诉我,她说得很对,我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她的眼睛似乎都亮了,树林间的阴影洒在她的脸上,但她的笑容还是会闪闪发光,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低下头玩足球。
她高兴地又说了很多很多的话,都是很晦涩的内容,我尝试着努力把它记下来,因为很快这个女孩就会从我的世界消失,而我还得继续练习足球。
她说完之后,我想对她笑笑表示感谢,像她一样闪闪发光的笑。
可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我动动嘴角,发现那里都僵硬了。
贝拉伸出手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保持防御姿态,可她只是想教我笑。
我在尝试了几次过后,终于笑了出来,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有多温暖呢?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最后,我也回抱了她,我想再抱久一点,可她的朋友来叫她了,用的是我所不知道的语言。
噢,原来这个女孩离我这么遥远啊。我轻轻地放开她,回到跑道上继续练习射门。
看吧,我说过,她很快就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但让我惊讶的是,贝拉居然又回来了,她蹦蹦跳跳地将一个新足球和水杯送给了我,那都是我迫切需要的东西,我还没有开口拒绝的时候,她就已经跑开了,临走前,她告诉我——
“你踢球踢得很棒,你很有天赋,相信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肯定,我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我把绑在小腿上的沙袋解开了。
后来我想啊,也许就是那一刹那,让我的一生改变。
贝拉开始常来这里找我,教我一些基础的足球知识,我经常会看着她出神,她像是天使,从另一个我所不知道的遥远国度走来,把我带离荒冷的冰原,走向纷纷扰扰却温暖的尘世。
她的声音很甜,开心的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她思考的时候眼睛里会有星星一样的光亮;她很喜欢玫瑰花,喜欢闻花香的气味;她做什么都很有耐心,说话的时候长长的头发会掉一缕下来。
我不自觉地关注着她,每天在公交车站等待的时候,我总会将自己的头发弄得整整齐齐的,我希望,那会是她喜欢的模样。
我带着她逛兰布拉大道的时候,她叫流浪画家替我画了一幅画,很好看,我从不知道,原来我在别人眼中会是这样一个干净而温暖的样子,贝拉对着我笑,她给这幅画取名叫《漂亮男孩》,这个称谓是孤儿院里那些孩子为了讽刺我给我取得外号,可那时候,我才发现,这也同样可以是一个夸赞的名字。
之后的这些年里,我一直都很好地保存着这幅画,我为它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装裱,挂在房间里,早上起来的时候,阳光会照射到画上,画里的男孩会告诉我,我温暖而干净,这是贝拉会喜欢的我,是我最想成为的我。
我想,这也许就是罗莎修女所说的期望吧,我的期望。
而这个有着黑色头发的洋娃娃却为我带来了另一个特别的期望——
拉玛西亚青训营的邀请函。
传奇的足球训练学校,无数天才的摇篮。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贝拉这段时间总是忙碌,也终于明白贝拉看着我射门时候露出的眼神的含义。
就像第一次见面她对我说的那样——
“你踢球踢得很棒,你很有天赋,相信我。”
她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真的相信我有天赋,她将这个陌生的男人带到我面前,亲手给了我一张走入拉玛西亚的门票。
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足球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而在这一瞬间,它似乎又有了新的意义,在分量加重的同时,也让我更加坚定。
我是在一个艳阳天走进拉玛西亚的,那时候天很蓝,风里有海水的咸湿,我没有亲人的相送,但贝拉来了,在我们分别之时,她轻轻地踮起脚尖,在我的酒窝上亲了一口。
我好庆幸自己有这么一颗酒窝,能盛满她甜蜜的气息。
和人流一起走进农场时,我摸着脸颊告诉自己,我会成为最璀璨的球星,因为我不想让贝拉失望。
体检和试训我都很轻松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