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道不敢,又眼示了感谢,那人畏葸地低下了头,很快就忍痛收拢了支离的骨肉,踉跄着跑了出去,如曾见了恶魔一般,唯恐再被追及。
郭侣目睹这厮跑远了,一脚踢飞了地上遗留的刀,便就准备离去了,而老人望着他的满身伤痕,却又是疑问道:“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啊?不冷吗?这又是在哪里搞得啊,怎么摔成了这副模样?”
沉默以对,转头就想走。
老人却又叫住他:“不如跟我挤挤,先将就一晚?你这样荡来荡去,恐怕今天晚上也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抬了抬头,又望了望昏黄的灯光,和车流量稀少的马路,郭侣一声不吭,便就回过了头去,爬上了货车。
老人笑了笑,再一次压了压钱袋,便尽力地铺展开了卷曲的棉被,想让郭侣也盖上一半,也好度过这凄冷的寒夜。
郭侣见他自己都盖不全,立即便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摆头道:“我不冷,我生下来就很奇怪,只要吃饱了肚子,就从来都感觉不到寒冷。”
“哪有这么奇怪的人?”
“你一天吃多少?”老人皱眉,似很生气。
“一般人十天的份量。”郭侣很平淡,说完,又补充道,“成年人的。”
明显是被噎了一下,老人极度惊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便又卷回了盖被:“垫被总要留着吧?就算不冷,睡这铁板上,也总是硌得慌。”
“还有,你家是哪里的啊?家里大人呢?怎么一个小娃娃,大半夜的,荡到这里来了?”老人边整理着,边又背对着,直接就向着那堆脐橙的内部,翻找起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想要拿给他。
而郭侣靠着另一侧的车栏板,却是立时就茫然若失了起来,呢喃道:“家?”
两世的孤寂,忽如潮水涌!
此刻的凄楚,亦如雪崩临!
全无预兆,猛的一下,他当场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没了!”
“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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