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说。”此时此刻,还能听见保全池氏的一线希望,濮雒和池氏眼睛都亮起来。
“第一,先母的嫁妆,烦请老爷和太太补齐。寻不回来的器物,拿给了两位妹妹的首饰,都折成现银就行。若一时补不上,今日便烦老爷立下字据。我会委托外头的永安票号跟府里的管家定期收账,也免了跟老爷面对面谈钱的尴尬。”
如姒说完这一条,顿了顿,又道:“第二,我要月露居里所有人的全家身契,值多少银子,我给老爷现银,按着市价一分不少。”
“这个好说,这是自然。”濮雒和池氏忙连声答应,头一条退还嫁妆,既是决不可免,也是预料之内,第二条也不算意外,就算是白给也得给,更何况如姒还愿意拿钱买走月露居上下的丫鬟,便更是合算。
如姒微微一笑:“最后,我要老爷一纸文书,将来我的婚嫁之事,老爷太太皆不能插手。我既不用老爷太太为我谋划,更不用再加添妆。无论我有无良缘,或是自立女户,老爷太太皆不能干涉。”
“这个,”濮雒不由看了一眼燕衡夫妇,“将来你的婚事,由三将军三夫人周全,自然是好的。”
如姒也不解释太多,只扬眉一笑:“姻缘之事,人各有命。我只要老爷这一纸文书,想来当着衡舅父立下的字据,将来您是不会反悔的。”
被如姒当着燕衡等人这样说,濮雒并不像池氏一样习惯了打脸日常,还是脸上微微热了热,但也不敢发脾气,只得干咳了几声掩掩羞恼和尴尬:“咳咳,咳咳,这个,自然。”
“老爷都答应了?太太?”如姒看了一眼濮雒,又望了望池氏。
池氏看着濮雒手里捏着的那张供状清单,眼光不由在如姒手上那份又转了转:“大姑娘,您说的自然都使得,只是这单子……”
如姒闻言不由笑了:“太太,我信得过老爷为了官声门楣不会不认字据,却信不过太太的后宅手段。将来您若一时想起没有银子给如妍如姝十里红妆,一碗汤药下去要我的命,那即便不劳烦舅父表兄过来,咱们也能说道说道。”
便是燕衡和蔺澄月夫妻皆是经历风云生死无数,听如姒这样谈笑间自然流露出的破釜沉舟之意,也不由微微动容。
燕萧心里却是暗暗叫好,这位如姒表妹果然是人才。世间之事,除了那些蠢笨到连轻重南北也分不清的人是难以利害挟制之外,绝大多数人,越是自以为聪明,越有制衡胁迫的余地。
如姒现在显出随时都可以鱼死网破的决心,才会让池氏不敢轻举妄动。既然如姒并无意离开濮家、到旁处寄居,那么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份京兆衙门的供状,便是如姒护身的利器。
毕竟有些事情,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如姒拿住了这份供状并这些濮雒的字据,再加上以往那份有关池朱圭兽行的诉状,以后便是没有燕家的撑腰,池氏也再不敢碰她分毫了。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濮雒与池氏皆没什么再讨价还价的余地,如姒便拿出了早已拟好的文书,一式三份。濮雒签字画押,燕衡亲自作保。
这场以燕微嫁妆为核心的大型撕逼连续剧,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算是小小地告一段落。
濮雒和池氏虽然垂头丧气,却也不是没有庆幸的。到底池氏不用被休,濮家的名声暂时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送走了燕家人的如姒,则兴致勃勃地在月露居里开始策划穿越人生的下一阶段:“采菀,陪我去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