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下悬崖的一刻,河不醉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那枯崖之下是一片柔软厚实的沙地,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在坠地之前从马背上反跳而起,这一缓冲便没有摔死。但还是断了两条腿,身上也多处骨折,再加上背部的箭伤,整个人便如同废了一样,半天也爬不出两米,路过的蜗牛都要鄙视他一眼。
好在河不醉是杀手,传说中比仙人掌还要坚♂挺的生物。坠崖一个月,他硬是靠马血和马肉活了下来。本以为能挨到腿骨长好,却时运不济的赶上连降大雪,天寒地冻外加伤病饥渴,最后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然后就被某伙计当烧饼馅扛了回来。
秋娘子用热湿巾擦着河不醉昏睡的脸,光是想想就后背发寒。若不是池月出言阻拦,搞不好儿子此时已经被那蠢货给剁了。
“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没想到当年的毒水仙竟然会嫁给唐雁龙。”池月倚着门框道,“本宗想起来了,千金坊主人带弟子来碧落谷作客时,你和你师妹段鸿雁把我师父的竹子毒死了一片,到现在都没赔钱!”
“老娘没钱!”秋娘子咬牙切齿的道,“池老魔,你杀我丈夫的仇还没清算,倒有脸跟我提几根破竹子!”
“那是你儿子杀的。”
“......”
“颜秋水,你最好想清楚。若非本宗当年想吃鸟蛋,你儿子早就变成鸟粪了。本宗还他一掌,如今恩怨两清。若你们母子再纠缠不休,莫怪我不讲旧情!”
“呵呵,原来池大宗主对我们孤儿寡母还是格外开恩了,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们,否则老娘绝不会放过你!”
“好啊。”池月笑了起来,“等他醒了,本宗问完话立刻送你们上路!”
河不醉本已经醒了,一听这话又赶紧把眼闭上了。
秋娘子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话要问吾儿?”
“废话,他把我老婆拐跑了,现在又大着肚子死在了塞北,本宗难道不该问问清楚吗?!”
“什么?!”床上的人惊然出声。
池月嘴角一撇:“哟,不装死了?”
河不醉:“......”妈的,被诈了。
“儿子你醒了?”秋娘子惊喜的低下头去。
“娘...”刚喊了一声就被对方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你个小兔崽子竟敢跑这么远,还没事闲的管这魔头的女人做什么?!”秋娘子气哄哄的道,随即一琢磨,顿时乐了,“啊!老娘懂了,你和江莫愁有一腿是吧?哈哈哈儿子你真棒!”
河不醉:“......”
池月:“......”
“娘,您能先出去一下吗?我和他谈。”他赶紧阻了女人的话头,再说下去只怕他们母子连全尸都剩不下。
秋娘子满脸不乐意:“有什么事还不让娘听?不就是给他戴绿帽了吗?娘保证,明天就让塞外的每只羊都知道!”
河不醉:“......”宗主我尽力了,你自己瞧着办吧。
池月扶着额道:“颜秋水,你再不滚出去本宗就拆了你的店!”
“随便。”
“杀了你儿子。”
“来啊。”
“还有你的驴。”
“额,那啥,你们聊,我出去......”
河不醉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飞似的蹿了出去。
池月也有点错愕:“她真是你亲娘?”
河不醉眨了眨眼:“换个话题吧。”
“一个月前,江莫愁死在了白沙堡,临死生下一个孩子。同一晚,燕不离复活。”池月说完就有点后悔,就凭河不醉的脑子,哪里能一下接收这么多信息?
对方果然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本宗也不清楚,所以才来这里打探,你们出关后是出了什么事?遇到骑兵追杀了吗?”
河不醉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池月举起一枝鹰翎箭:“你背上的这个东西,不是普通猎户能有的,八成是军中所制。”
河不醉只好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池月听完就眯起了眼:“你为了引开血潮跳崖自尽?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河不醉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垂着眼皮道:“我曾立过誓,夫人是我的主人,自然要以命相护。”
“可也没护住。”
“......”
河不醉沉默了片刻,又声音沙哑的开口道,“江首尊她......真的死了吗?”
“当是如此,所以燕不离才能复活......”池月叹了口气道,“江莫愁早就不在了,你节哀顺变。”
河不醉点点头,点完才回过神来——妈的,他节哪门子哀啊?又被诈了!
对方眼神果然凉了下来:“看来你对江莫愁心思不浅啊。”
“我......我没有......”
“没有?河不醉,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宗的女人也敢染指?!”
池月身上的威压,早在那群孤儿童年时就深深刻入了他们的骨血,即便长大之后也无法根除,所以河不醉面对他突然暴起的怒气仍有些胆怵,连忙开口坦白。
“宗主,我对首尊的确存有爱慕之情,护着燕少侠更是因着她那具皮囊,但从未有过丝毫越矩之行。如今她人都不在了,您又何必捕风捉影、耿介于怀?”
池月松了口气:“那就好,本宗还以为你喜欢上燕不离了。”
河不醉顿时一噎,感觉自己又被诈了。
他说这话是几个意思?不是该担心自己喜欢江莫愁吗?艰难的动了动僵硬的大脑,联想了一番燕不离的种种言行,某人突然就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