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婆子悄悄撇了嘴。
红绡愣了愣,旋即无奈地道:“那怎么办?”
粘知了粘知了,总得找着东西粘,可蛛丝寻不到,面粉又怕糟蹋,虽然还可以用鰾胶,但那东西,也只用木匠那儿备着,她们更寻不着。
绿袖皱着眉,最后还是可怜兮兮地道:“那就不粘了吧……”
于是,最终还是没能粘成知了。
两个无事可做的丫头在外间做起了针线,一边做,一边说着话儿,多是绿袖在说,红绡在听。
因为怕扰到宜生,她们声音放地很低,但是,人在疲惫且紧张地时候,五感似乎格外灵敏,即便两人已经压低了声音,宜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宜生侧耳听着,窗外蝉鸣依旧。
虽然鸣声嘶哑微弱,却还好好活着。
即便过了那么久,依旧觉得这一幕熟悉至极。
上一世的这时,她没有两夜未睡,但七月却出事晕了过去,她担忧又烦心,守着七月,没有让两个丫头伺候。依稀记得,也是绿袖提议要粘知了,忘记是因为什么,但是,最后却也是不了了之。
很多事已经改变,很多却还是未变。
绿袖还是提出了粘知了,最终却还是没有粘成。
那些知了,还好好地活着。
聒噪,喧嚣,不知疲倦,日复一日,虽然一生短暂,却完整地从生走到死,若无人相扰,便不虞夭折。
可是,上一世,她的七月却夭折了。
“红绡,绿袖。”她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个小丫头的悄悄话。
红绡立刻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放下针线赶紧跑进屋,绿袖紧随其后。
“少夫人,要看书么?还是想用些小点?或者喝水?您喉咙有些哑,喝点蜂蜜水最好不过了……”不等宜生吩咐,红绡便叽叽喳喳说开了,简直像个啰嗦的老妈子。
当然,红绡自个儿可不这么觉得。
她是少夫人的大丫头,可从昨天到现在,少夫人居然没吩咐她一句话!
这让一向勤快的红绡觉得有点儿不大适应。
是以,宜生一叫,她便迫不及待地问了。
“别忙。”宜生打断了红绡的迭声问询,又将目光转向绿袖。
“绿袖,去粘知了吧。”她说道。
红绡话音卡在喉咙里,有点摸不着头脑。
粘知了?
少夫人唤她们进来,就是为了让她们粘知了?
难道是真的觉得知了叫地烦心?
不过,不管为什么,少夫人吩咐了,那就去做吧。
红绡立刻转身,准备去洗面筋粘知了。
绿袖张了张嘴。
她还是觉得用面筋粘知了太糟蹋东西。
绿袖年纪小,并不太会掩饰脸上的表情。
宜生立刻就看出了绿袖的欲言又止。
“绿袖。”她温声唤着,声音虽然有些嘶哑,却很温柔,又沉稳,似乎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糟蹋东西当然不对。”她肯定了绿袖的观念,“但是,若是能得到更大的回报,适当牺牲一些也是值得的。”
“见过打猎么?为了引诱猎物,猎人会先放出诱饵,一根骨头,一块肉,看起来糟蹋了,但猎人所获的,却是一整只猎物。”
“一小团面筋就可以粘十几只知了,你能吃到烤知了,我也得了清净。”她微微笑着,“所以你看,这买卖很划算。”
绿袖双眼一亮,狠狠点了点头。
原来,少夫人真的觉得知了吵啊!
既然不是单单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那就值得了。
两个小丫头立刻去粘知了。
见两人去而又回,小厨房的婆子有些惊诧,问明缘由,得知是少夫人亲自吩咐的,便更加热心,抢着洗了面筋。
这婆子是个聪明的。
昨天少夫人跟刘婆子发生冲突时,她也躲在了一边,那时,她觉得少夫人砸了刘婆子只是偶然为之,就像咬人的兔子,被惹急了会咬人,但是,再怎么咬,不还是兔子?
所以她躲了起来。
但是,后来少夫人的表现,却让她改观了。
她怀疑自己以前看错了。也许,少夫人真不是兔子。
做奴才的最要紧的是跟准主子,自个儿都保护不了的主子,自然也没必要跟。可若这主子又能保护自己,甚至反击敌人了呢?
那自然是赶紧表忠心,抱大腿。
*****
有了长杆,有了面筋,知了似乎手到擒来,但是,红绡绿袖的粘知了大业却并不怎么顺利。
红绡是完全没经验的,绿袖说得多,但也只是会说罢了,真动起手来,杆子还没靠近,知了就“扑棱棱”地飞走了。
忙活半天,居然一只也没粘到。
宜生打开了窗户,目光虽未看着外面,耳朵却一直听着。
即便她亲自吩咐,即便绿袖红绡按她的吩咐去做,却还是无法改变么?
抱着七月的手臂越来越紧。
“阿娘……”七月忍不住叫了一声。
宜生恍然,看着一脸懵懂的七月,心里微微好受一些。
起码,现在还好好的……
一道略显粗俗的声音打断了宜生的思绪。
“哎呦,姑娘们,这知了可不能这么粘。来来来,看老婆子我的!”小厨房的婆子——她男人姓曹,人称曹婆子——挽起袖子,上前对红绡绿袖说道。
长杆很快转到曹婆子手里。
而曹婆子也没有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