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墨夜便又只得不说话了。
男人却忽然朝她招手:“过来!”
什么?
郁墨夜不知他意欲何为,犹豫了一下,还是起了身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男人扯了些柴禾,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郁墨夜垂目看了看eads;超时空游侠。
有没有搞错?
让她坐过来也就罢了,还让她跟他这样面对面而坐?
“我还是站着好了,我这个样子坐在对面,会污了龙眼。”郁墨夜没有坐下去。
“比起污了龙眼,朕倒觉得,无论是欺君,还是犯上,又或者抗旨,任何一个罪责都要更大。”
男人徐徐抬起眼梢看向木头一般杵在自己面前的人儿。
郁墨夜脸色一变。
欺君?犯上?抗旨?
是了。
她竟忘了,自己还背负着杀头的大罪呢。
女扮男装二十年,是为欺君。
方才院中公然损骂帝王,是为犯上。
现在又拒坐,是为抗旨……
桩桩死罪。
无奈,她只得盘腿坐了下去。
男人看着她,黑濯一般的眸子映着墙壁灯座里的烛火,光亮跳动。
郁墨夜低了头。
她这个样子,会让人作呕的吧?
方才院子里可是有两人当场吐了。
“跑到西南来,是想将功折过,让朕饶你欺君不死吗?”他开口问。
郁墨夜一愣,抬头看他。
不意他会这样问。
应该说,不意他会这样想。
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听完太后所说,她懊悔得不行,就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所以就来了。
她只是担心他,放心不下他。
“是,”她点头,怔怔看着他,听到自己问:“皇兄会饶我不死吗?”
她看到男人眸光闪了闪,似是有丝丝意外她的直接,然后很无谓地一摊双手,道:“可是事实上,你,并无半点功劳,反而坏了朕的大事,如何将功折过?”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
却已然等于回答了她。
郁墨夜怔忡了一瞬,垂下眸子。
的确,她是越帮越忙、帮了倒忙。
可,“并无半点功劳”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很受伤。
也很难过。
不是有句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为了进天明寨,为了扮好巫师,为了找那些百姓……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努力。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不容易eads;当时许此黄金屋。
心里泛起阵阵涩楚,忽然额前留海一重,眼前有一团阴影笼上来,她一震,抬眸。
是男人忽然伸手撩开了她额前的几缕头发。
“这里怎么了?”
男人问她。
郁墨夜怔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她的额头。
抬手抚上自己的额,痛得她眉心微微一蹙。
那里有个红肿的小包。
是先被萧鱼的碎银子砸了,后来又被自己耍棍时棍子砸的。
“没事。”她摇摇头。
男人将手拿开。
“你低头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看你这里的伤?”男人轻勾了好看的唇角。
郁墨夜愕然看向他。
满眸的难以置信。
如果说,方才那句“并无半点功劳”让她很受伤,那么此时这句,不仅让她受伤,还让她感觉到了侮辱。
她为何要故意让他看到她的伤?
博他一丝同情?
还是博他一句,她没有功劳,其实是有苦劳的?
“或许我低头的这个角度正好让皇兄看到了这个,但是,皇兄误会了,如果我会以为这么一丁点小伤,就能博仁兄的怜悯,那我也太没有自知之明、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郁墨夜一字一句解释道。
微微薄颤的声音,透着不卑不亢。
男人的眸色又深了几分。
凝了她片刻之后,忽然问:“你为何是女的?”
郁墨夜心口一颤。
终于到正题了。
她为何是个女的?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很想知道。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四王府醒来后,就是这样。意识到自己是个王爷,却是个女儿身时,我自己也吓坏了,所以,我才问皇兄,当朝有没有女王爷,皇兄说,那是公主。我很凌乱,可我没有记忆,关于过去一无所知……”
郁墨夜微微眯了眸子,眸色痛苦又无奈,“我并不想欺君,我想告诉你们实情,可是皇兄说大齐律法,欺君者,先受刖刑,剔除一双膝盖骨,然后游行示众,最后再凌迟或者五马分尸,并当众赐死了华妃,我害怕,怕死,便只得瞒了下来。”
“没人知道一个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明明是个女人,却成日要女扮男装的人有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王府,我要想尽办法,跟自己的女人周.旋,在宫里,我还要面对一堆的猜忌试探、阴谋阳谋。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自己做主,谁会选择这种让自己身心俱疲的欺君?”
一口气说完,郁墨夜才恍然回神,自己似乎话太多了。
如同方才一样,他只问她一个问题eads;猫牌嫡女。
她只需回答那个问题。
其余的,他并不关心。
她却说了那么多。
果然,男人的声音如她所料地响了起来。
“所以,你跟朕说这些,是希望朕理解你?”
郁墨夜怔然。
如果他每次非要这样理解,如果他始终将她如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