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平静随意地将那碗面端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在众人微愕的目光中不徐不疾吃了起来。
不知为何,庞淼觉得更加窘迫了。
虽然这碗面的确是为了他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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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想起这件事,已经是夜里。
下午他们一行人又赶了一下午的路,天黑的时候,来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脚下,郁临旋让大家就地休息一夜,天亮进山。
庞淼听到萧逸说,如果中午不进镇用午膳花费了时间,按照行程,他们天黑是可以翻过这座山,在另一个镇上歇息的。
庞淼有种负罪感,她在想,如果不是她胃不舒服,或者说,如果不是她呕在了萧逸的身上,将他的衣袍弄脏,中午会不会不会停下用午膳?
就在给众人发干粮的时候,萧逸陡然想起了这件事,大叫。
“哎呀,今日是大当家的生辰,一直赶路赶路,竟然给搞忘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法过,怎么办?连煮碗长寿面都不行。”
郁临旋没做声,就像没听到一样,在举着火把检查马车上的货物。
其余有人开口:“三当家的,你中午还打趣陆姑娘,现在想来,得亏陆姑娘呢,她那碗面点得好啊,大当家的也吃得好啊。”
“哎呀,这般一说,还真是呢,不管怎么说,大当家的今日是吃到面了。”
“可不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庞淼在马车里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碗面,本就是长寿面。
今日是他的生辰,可能他自己忘了,也可能他记得只是没有提及。
她却是每年都记着。
然而,跟他夫妻六年多,她却从未给他过过生辰,不对,不是她不给他过,是他从未给机会跟她过过。
因为每年的生辰,他都在书房。
刚开始,她还不知为何,直到看到那枚金鸡报晓图案的铜钱。
那是池轻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吧?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后来那枚铜钱在六六百日那天掉在了四王府,被帝王所得,再后来的生辰,她就看到他在书房里摆弄一个木雕。
他不知道,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亲手给他煮一面长寿面,然而,他却从未吃过。
因为他从书房出来每次都是三更四更,那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时辰。
面也早已被她倒掉。
没想到时隔多年后的今天,竟然阴差阳错地吃上了,所以一路上她的心情都久久未能平静。
只是,不知今日的他,人在镖途,铜钱或者木雕,是否还随身带着?